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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悦读:老家印象(作者:吴守凯)

 当代文摘 2020-09-09


老 家 印 象


作者:吴守凯(江苏盐城)

从三十年前的一年一次,到十年前的一月一次,再到现在的一周一次,随着父母日渐衰老,我带老公一起回去探望的也变得越来越勤些。

就在不久前的一个周末,我离开办公室,就直接叫上老公一起回去看父母。

进门时父母亲不在家,问过弟弟,得知他们可能去三叔或者大姑家去了。我便流览起父母亲现在的住处,我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家来。  

南北两幢三间青砖灰瓦的平房;东首是两间厨屋,西首是一堵齐檐高的围墙,上半截是简易地工字形花墙,下面是“空斗”实墙。这三幢房与围墙一起围成一个基本见方的院子,院子中间铺有一小路,小路东侧是父亲从大伯家捡回来的废弃的水泥方块板铺成的场地,西侧是一个小花圃,说是小花圃,其实也只有一棵白果树,一棵月季,两盆三叶草之类的东西。只是那棵白果,栽种才不过二十余年,长得突别好,干有盆口那么粗,树冠盖有大半个院子,每年谷雨时节托人家授粉,秋来总是挂满成熟的果子。果子乳白色的,有半透明假皮,秋风起时,叶子由暗红变成微黄,最后落叶随风飘落,像纷飞不绝的黄蝴蝶。因北屋是弟弟的住房,弟弟他们常抱屈这树挡住了他们室内光线,几番要毁掉它,只是看它生机勃勃生机的样子,父亲也说,这棵树现在也许就是全村最粗的一棵白果树了,我说,那就留着成为风景,也成为纪念吧,于是它才侥幸暂时被保留了下来。


墙外有一棵梨树,一棵柿子。记得那梨树结得的梨不多,但大而甜,我们一下子吃不完,母亲总要挑一些大而光滑的送给周边的邻居一起品尝;梨子尽了,然后是那棵柿子在枝头挂满红红的果实,霜降了,叶子落光了,远远地看去,像一只只小红灯笼挂在枯树上。这时母亲走赶紧把他们摘下来,除送些邻人外,都埋放在稻谷里,保存起来,等儿女们回去吃。如今这两棵果子早已不能挂果了,我问过父亲是不是虫害的,他说,是有不少虫子,但不全是虫害的。我问那是为什么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才告诉我,因为他们老了,就像人老了一样。老家的北屋的后面是一幢半已倒塌的邻居的三间两橱,主人早已另壁新居了。再向北远远望去,独见一排两层典式小楼,是照城里写字楼格式建的,白色的墙面砖,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反而与这周围的环境显得很不协调了。


东边是一条新开挖的小河,说是新开挖的,其实也有了整三十年了。当时还是清彻见底的,如今是杂草堵塞,污臭不堪了。南边也是一条小河,比东侧的窄得多,不知开挖于何时了,只有父辈们还记得它的名字叫“中心沟”,当年同样是细波荡漾,农人驾着小船来往穿梭,如今两岸坍塌,河面杂物漂浮,早已不能行船了,更不必说吃水了。当年我们经常在这河里抓到鲜活的鱼虾,如今鱼虾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绝了迹了。

出门西南而行,有一桥,当年的木桥早就没有了,现在是一架水泥桥,虽说是水泥桥,其实也只由两块水泥桥板铺成,其中一块早已歪倒在一边,桥两头的泥坡也被雨水冲涮得大半,桥板便突出路面很高,行人非得小心翼翼地通过不可,更不必想骑车而过了。

流览过老屋及周边的景致,还不见父母亲回来。已由晌午而近黄昏。

我马上又得回去了,看来今天他们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耽搁了,这样想着,忽然又想起父亲关于那棵果树的解说,思忖良久:


父母亲多像这两棵果树啊!有谁还能记起他们也曾枝繁叶茂,也曾开过美丽的芬芳的花儿,努力地奉献过甜蜜的果实呢?果树在虫咬中,枝枯叶落,在病中渐渐消亡;我们吃着母亲的乳长大了,如今母亲像这果树一样,在疾病中,在痛苦孤独中,慢慢地老去。挺立在凄风苦雨中的这两棵果树,不正是父母现在生活状况中的写照吗?

我的老家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老屋也还是三十年前父母亲如燕子衔泥般搭建起来的老屋,小河还是那是那条小河,夕阳也还像当年一样,在半空,如天边最后一滴慢慢流淌着的通红通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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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采及简介


作者简介:吴守凯,男,江苏盐城人,自幼爱好医学和文学,发表过原创作品《盼雪》、《文学客栈》及译作《鱼眼》、《纸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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