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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终于见到我亲爱的母亲了，她姗姗向我走来，慈祥的望着我，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瑟瑟发抖，她告诉我她好冷！我伸手想要牵住她的手，想要为她披上一件衣裳，她瞬间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拼命的喊，揪心的哭，我听到我的心撕裂的声音。我醒了，满脸泪水，心还是揪着揪着的痛，半天回不过神来，这难道是一场梦！ 我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来，自责，愧疚充斥着我整个身心，我甚至不敢回忆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十多年前我去了南方，母亲甚是牵挂，而我却以路途遥远回家不便为借口(如今想起来真的就是借口)两三年才回家一次，回家也是短短半个月，孩子要开学了不得不匆匆离家。后来母亲生病了卧床不起，哥哥姐姐你来我往，轮流照顾。我回家探望，看到平时身板硬朗，心宽体胖的母亲短短几个月里被病痛折磨的像个瘦弱的孩子，母亲看到我非常高兴，晚上一定要我和她睡一个被窝，紧贴着母亲睡下，闻着她因长期卧床身上特有的气味，我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母亲觉察到了，以为我没盖好被子冻着了，连声自责地说:都怪我，把被子卷到这边了，把你冻着了。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到什么时候都为儿女着想的人。在母亲身边伺候了九天，我不得已又要离开了，当我要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要强了大半辈子从不轻易掉眼泪的母亲，眼里充满了泪花，脸上虽然还有笑容，但脸色却是那样的凝重，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预知到她的病情，母亲没有勉强挽留我，我也就这样无知的走了，这一走，却是永别！一个月后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母亲走了！因为千里之外，等我赶回家母亲已经入殓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听三姐说，母亲走的很安详，弥留之际总是把大姐的女儿当成是我，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走进安放母亲棺木的灵堂，我哭的昏天暗地，我想唤醒母亲我想她再给我一次尽孝的机会，可是不会有了，这一生注定了愧对母亲。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的母亲出生在动荡年代一个地主家庭，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因为家境殷实，祖父还是送母亲去上学，听母亲说就在读高中的时候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书没有继续读下去，后来就嫁给家境一贫如洗，脾气又暴躁的父亲。母亲学过俄语，记得我小的时候，母亲常常会教我说几句简单的俄语。还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那些故事都是她自己编的，至今我还记得。母亲是生产队里的高材生，常常有人找母亲帮他们写信给外地的亲人，母亲白天忙着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帮别人写信，毛笔字写的洋洋洒洒，写完还要读一遍给人家听，这个时候感觉母亲好厉害啊！母亲什么都听父亲的，唯独在孩子们读书这件事上她很有主见，家里即使缺吃少穿，他也要供哥哥姐姐上学，哥哥姐姐也很争气，学习成绩都特别好，但是毕竟家里太穷，在重男轻女的思想的促使下，父亲同意供哥哥继续上学，姐姐只得辍学回来帮父母务农，母亲在后来的几十年里，都觉得没让姐姐们读书上大学是她一生的遗憾。哥哥读高中的时候，每个礼拜母亲都会蒸好馍馍，装上咸菜，步行三十里路给哥哥送到学校去。有一个寒冷的冬天，当母亲把馍馍和咸菜送到学校，看到哥哥冻得脸都青了，就用自己身上仅有的一块钱给哥哥买了一碗羊肉汤，母亲自己在一旁啃着随身带的高粱面馍馍……就这样含辛茹苦，哥哥也算没负众望，考上了大学。家里的日子也在父母亲辛勤劳作下日渐有所好转。 我的母亲为子女，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不论冬夏，母亲都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烧水做饭，挑粪，喂猪，我很小的时候，冬天母亲常常把一担粪送到地里回到家了天才微微亮。我上学以后，母亲每天早上都会为我和三姐梳头，家里没有钟表，母亲就看天上的星星，每天有一颗很亮的星星到了邻居家的土楼顶上的时候，母亲就让我们出发了，我们总是第一个到校。有一次是个阴天，看不到星星，母亲又怕我们迟到，就为我们梳好头让我和三姐早早出发了，到了学校，校门还没开呢，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黑漆漆的，我们很害怕，这时母亲来了，我们刚出门她就担心我们，又把我们带回家，让我们继续睡觉，她就在门口等着，她不敢睡，怕我们迟到了，直到看到有零零星星去学校的同学，她才叫醒我们……母亲对我们读书的重视是那个年代里任何一个农村妇女都做不到的。然而因为家里农活太多，三姐也不得不辍学回家帮忙，母亲很无奈，也无能为力，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你姐姐要是上学准能考上大学，她们的成绩好得很。从此母亲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正读小学二年级的我的身上。然而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没能如愿考上学。 母亲在我们村子里人缘是最好的，从来没见到过母亲跟谁红过脸吵过架，待人总是那么和善，邻居谁家有困难她都愿意帮忙，家里做了好吃的，她宁愿自己不吃，也要分给左邻右舍，村子里的人们对母亲的评价也很高：有文化，涵养性高，勤劳善良。母亲去世后，全村人都来祭奠她。能受到全村人的祭奠，这在我们村子里是很少有的事。以前母亲每年开春都要让父亲买回两头小猪仔，精心的喂养，主要是为了年底杀猪卖肉补贴家用，后来生活条件好了，母亲还是每年养猪，年底不用卖了，除了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就分给五个儿女和亲戚们。我们都劝母亲别再那么劳累，别再养猪了，母亲说什么都不答应，她说现在的猪都是饲料喂养的，哪有粮食喂养出来的肉好吃。养猪对母亲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乐趣，有一次我回家，母亲正在喂猪，一头是白的，一头是黑的。我听见她对猪说话:猪小白你自己的都没吃完就来抢猪小黑的，就你不听话，你看猪小黑就比你听话多了！呵呵，此时的母亲可爱的像个孩子！ 父亲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母亲迁就了她一辈子，不管父亲怎么冲他发火，甚至破口大骂，母亲始终不言不语，大多时候都是父亲无理取闹，母亲做的饭他说缺盐少醋，母亲烧的水他说半开不开，母亲扫的院子他说像画的溜溜盘，总之只要他不开心就找母亲麻烦，可母亲并不跟他吵，我有时候都觉得父亲很过分，想替母亲争辩几句，都会被母亲制止了，母亲说他脾气就这样一辈子了，就让他骂吧，骂完心里舒服了就啥事都没有了。父亲体质差常常生病，母亲不计前嫌，为他端茶倒水，寻医问药，还包揽了所有的重活让父亲在家安心休养。父亲觉得他们年纪大了不用这么劳累了，就决定把田地让给别人，我们兄妹五个也很赞同，一向顺从父亲决定的母亲这次说什么都不答应了，可父亲的决定很难改变，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母亲一个人坐在小房间的炕上放声大哭，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母亲哭，我慌了，忙去劝慰，原来母亲担心哥哥一家，哥嫂有两个儿子，买面买米花费太多负担重，她想种粮食补贴哥哥。我说哥哥嫂子有工资你就别操心了，母亲说那点工资得攒着将来给两个孩子娶媳妇。我的妈呀！你操完了儿子的心又操孙子的心，怎么就一点不为自己想呀！在母亲的坚持下，地还是没让出去，年迈的母亲继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她很快乐！ 母亲最怕叨扰她的五个儿女，生病了也自己扛着，有一次干活的时候把脚崴了，她没告诉我们，痛的厉害，自己悄悄地买了点止痛药，每天早上起来都痛得踩不到地上，她就更早地起床，先在院子里一点一点的试着挪动脚步，走着走着就没那么痛了，她还照常下地干活。直到有一天早上，母亲脚痛得腰都直不起来，她扶着床边艰难的挪动，被我看见了，我们带她去看医生，拍了片子，医生告诉我们是骨头裂缝了，时间太久，无法做手术，只能吃点药，靠自己保养。可母亲哪里能闲的住，仍然是早起先在院子里慢慢走走，就去干活了，我们谁也拦不住。看着母亲一瘸一拐地走出门，我的鼻子酸酸的：母亲啊，你咋就那么倔强呢，你咋就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呢！ 我可亲可敬的母亲啊，您一生坎坎坷坷，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多少次想为您写点什么，多少次又被悔恨愧疚自责的泪水淹没了我提笔的勇气！母亲啊，女儿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 关注公众号发消息“加群”，主编带你加入家乡微信群！ 史玉珍，汉族，甘肃省泾川县人。喜欢阅读，喜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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