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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还来得及 英子 又是七夕了，每年的这天铺天盖地的情诗情话表白，各种各样新奇古怪的晒幸福，秀恩爱。而我也不例外，对于这一天从来不曾忘记过，起于爱，源于情，但独独和爱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因为这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生日，我的老母亲今年的今天八十五岁。 提前两天去了弟弟家，又见到分别不久的老母亲，这次看上去身体状态比上次要好很多，无论面色还是精神。吃了午饭，给母亲洗了澡，剪了发，修了指甲，细细端详日渐老去的母亲，内心还是感叹岁月的无情。 我相信人人都有一个平凡的普通的但又伟大的母亲，而我还是觉得我的母亲命运更曲折，为我们付出的更多。思绪在时扯时断中走过逝去的岁月。 母亲和父亲是后来走在一起的。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哥哥在他们的母亲去世时都只有几岁的年纪。母亲走进这个家门开始照顾他们的生活，在他们再大一点的时候又添了我和弟弟。然而再婚的婚姻并没有带给母亲幸福，在弟弟五岁的时候，父亲带着他和哥哥和我们不辞而别，去了姐姐自己找的安徽婆家。母亲把七八的岁我寄托在老乡家去找弟弟，我还依稀记得我总是穿着掉纽扣的衣服提着一个好大的筐跟着别人后边去给寄托的人家捡煤块。我总是眼泪巴巴的盼望着母亲来看看我，哪怕母亲送来寄托费就会匆匆离开。母亲一遍遍寻找，因为姐姐找的老公是包工头，而时不时的会换地方，有时候找到了，父亲把弟弟藏起来，不让见面，不让带走，但也声明，不再接受我和母亲。很多具体的事情，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也是大了以后从母亲口中听个大概。 日子在我辗转了几个地方读完小学以后有了变化。父亲在我该读初中的时候和母亲取得联系，他带着弟弟离开了姐姐家，回到了老家河南，希望母亲带着我也能够回来。 居无定所的母亲和我总算是和父亲弟弟团聚了，然而老家没有亲人也并不欢迎我八岁就被奶奶带走逃荒的父亲一家。在出了五福的同姓人家帮忙下，勉强把我们一家安排在村子里五保户三间瓦房的一间里。后来五保户大娘住进了敬老院，我们才有了这三间瓦房的居住权。户口没有，土地没有，为了生活和我及弟弟读书，母亲安顿好家里，让父亲照顾我们，自己炒花生，带棉花去郑州，新密卖。棉花管制严，不让私自卖，我也不记得母亲想了什么办法冒着什么样的风险，我只知道她基本都是自己打成包，坐长途车，住在小镇子上，赶集。饿了啃饼，渴了喝凉水。有一次带我去新密一个小镇集上卖棉花，有当地人说卖棉花违法，非要把棉花和称给拿走 ，吓的我直哭。后来不知道母亲和人家说了多少好话做了多少保证才得以脱身。 再后来好不容易入了户口，分了村子里没人肯要的一个大坑算做我们四口人的地。母亲就不再出去倒腾东西卖了。拉了很多的土把大坑填平，母亲说不然下雨积水，庄稼长不好。有了自己的土地，母亲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母亲尽管勤劳能吃苦，土地贫瘠，一年夏季的麦子，秋季的大豆收获总是让母亲的眉头不能舒展。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初一下学期，父亲检查出了肝腹水，住进了附近农场的医院。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在东借西借了几千块钱后还是没能让父亲病出现好转。在我和弟弟的眼泪里，在母亲已经没有眼泪的注视下，父亲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 ，很多人都劝我母亲，两个孩子没条件就不要读书了，尤其是姑娘，有人家愿意先定了亲，就可以帮你们耕种地了。但母亲决然的对劝她的人说，我这辈子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我绝不会再让我的孩子和我走一样的路。为了还债，为了我和弟弟读书 ，母亲跟着别人学种棉花，种西瓜，初三那年家里养了一圈的猪，后来猪出了毛病，一头头死去。母亲在灯下坐了多久我不知道 ，但现在却更能体会到她那个时候的绝望沮丧心情。因为天旱，玉米出苗不齐，在雨天接连几天补种玉米苗，以致成了支气管演变成后来的老慢支，现在的肺心病。 母亲对我抱了多大的期望啊，但我还是辜负了她的心，没能考进高中，在地区读了职业中专。当弟弟在县城附近读高中的时候，母亲把地里庄稼种好后进了城，租了一间房子，定了一个木箱子，铺了泡沫，做了棉垫 ，骑上三轮车开始卖冰棍。走街串巷，尤其一听说哪里有戏，有集，有热闹，哪怕很远，也要骑车去，辛苦一天回到家里，从口袋掏出分分毛毛的钱也乐不可支。再后来，母亲又买了电机磨豆子，卖热豆腐，每天天不亮起床，磨豆子，掉浆，点豆腐 。天微微亮就骑着三轮车边走边吆喝，因为城管不让在主要街道卖，就只能走小巷下乡镇。母亲说天热的时候骑一天三轮车蹬的两边大腿磨的都破了皮。学做油炸麻团的时候手被热油溅了很大一个包明晃晃的整个手背，可她不肯停一天，不能停一天，我和弟弟的生活费要靠她一天天的积攒出来。 毕业后的我现在想来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本该打工为母亲分担生活的负荷，但却一头跌进了爱情的漩涡。在我下决心去南方打工时和男朋友告别，结果男朋友死活不同意，还去家里和我母亲理论一番。母亲说因为她还要供养弟弟读书，让我出去打工是因为没有钱陪嫁，男朋友家家境也很一般，给自己攒点钱。既然男朋友这么反对，她也不再坚持。母亲说她的婚姻开始因为包办所以失败，我如果看准了，虽然她有一万个舍不得我离开她嫁这么远的理由，她也不能不放手。因为她只要我幸福就够了。 婚后的日子清苦的让自己不能想象，一间宿舍是我的婚房，我结婚的时候为了省路费省住宿钱 ，竟然没有坚持让母亲来参加我的婚礼，后来每每看到婚礼现场新娘的母亲亲人自己总觉得眼眶湿湿的。因为离家远，远嫁他乡的我开始一年只能回去两次看望母亲，不是因为路途远，是因为心疼路费。她依然在租住的房子里，依然骑着三轮车奔波。老公一个月四百块工资加上我们为要孩子准备，竟然不能给予母亲任何帮助。有一次母亲住院，我把存钱罐里的硬币都倒出来才凑够两百寄回去，想起这些真觉得羞愧。 弟弟毕业以后和弟媳去了深圳，母亲才略微轻松了一些，但她不肯把地承包出去，也不肯跟随弟弟去深圳，她说她还能干动，不能去过等吃等喝的日子。儿子五岁的时候我终于买了房子，母亲来看我，汽车比火车票贵，她就选择坐了火车，从出站口远远的望着母亲走来，背上背一个大包袱，一手掂了蜂蜜，一手掂着两个木椅子。母亲说蜂蜜是村子里人自己养的蜂，没掺假，小椅子是自己种的树，找木匠做的，一共四个，留两个给弟弟。至今这两把椅子还陪着我，修了很多次，但不舍得丢掉，觉得超市里再高级再好看的椅子都没它让我坐的温暖，坐的舒适。 现在弟弟在距我一百多里的地方安了家，母亲也日渐年迈，冬天因为我这里有暖气她才肯来住一冬天。春天就又去弟弟家，弟弟和我家的地方都不大，但弟媳从来也不抱怨，不嫌弃上了年纪的老母亲。照顾的无微不至，十一岁的小侄女会对我说出百顺孝为先的话来。她每天晚上帮奶奶随身听充电，早上帮奶奶扣衣服扣子，剪指甲等等力所能及的事。上学走时，放学进家都会告诉奶奶一声。只是母亲常会被各种各样的疾病所折磨，我们除了积极配合治疗，面对她有时候承受的痛苦束手无策。以前母亲能走动的时候没有时间没有能力牵着她的手陪她逛街看风景，买自己喜欢吃的，自己可以试着穿的合适的衣服。现在我们有这样的条件了，可我的老母亲已经走不动路了，上下车都需要帮助，门都不乐意出，一走路就喘不过气来。很多东西不能吃 ，不舒服的衣服再好看也穿不了了。 午饭弟弟早定好了，哥哥昨天也赶到了，我们围坐在一起，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着的笑，心里柔柔的。爱还来得及的时候让我们好好的去疼爱孝敬母亲，不要等来不及的时候再有遗憾，再去追忆。 也想告诉天下所有的儿女，如果爱还来得及，不要错过爱父母，爱亲人的机会。不要抱怨得到的少付出的多，父母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恩情，也许没有享过福 ，也许受了很多罪，但那都不是父母所愿意的，他们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子女最好的。不要等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作者简介 常承英，笔名英子，网名栀子花开，1975年出生，河南周口人，现居住三门峡义马。爱好读书，唱歌，旅游。希望把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苦辣酸甜与文友们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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