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潘振荣 编辑：花生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它是留给心里会痛的人的一条特殊的救赎通道。这条布满荆棘的通道直通人的身体，而我们的身体偶尔也会伤害自己最纯真的灵魂。青春的旅途始终也没有红灯，一旦走入就会成了过来人。每当我在南方面对汹涌澎湃的大海时，就会不由得想起母亲曾经走过的那些艰辛的路。 母亲是一个粗心且好面子的人，她常常把家里的钥匙丢了或者落在家里。我们让母亲把钥匙戴在脖子上，她说怕别人笑话，她的口袋里经常装满了从别处捡来的各种大小不一的塑料袋，有时取用塑料袋时会把钥匙弄丢了。我们劝告过母亲很多次，但她总说会注意的。后来家里安装了新锁，母亲一度很苦恼。她只会开老式的门锁，复杂的门锁要对准锁扣才能开启。我们耐心教了母亲很长时间，她才学会了开锁，但她转眼又忘记了怎么锁门，常常是闭着门就出去闲转。我们教导了母亲多次，她才渐渐的懂得了出去是要锁门的。 母亲是一个思维清晰但头脑不会转弯的人，这在生活中表现的尤为突出。只要是母亲看过的事情，她都能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但她却无法分清事情的对错。但有一点母亲能分辨出来，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打人是不对的。在她的身上，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这从她收养的动物身上就可以看出，凡事别人家不要的猫儿狗儿，母亲都会收养。记得有一年，她最多收养过四只小狗、两只猫、三只舍不得卖掉的母鸡以及小妹从同学家逮来的一只灰色的小白兔。 母亲同时也是一个善良到不讲原则的女人，这在对待老鼠的态度上与正常人大不相同。每当看见家里的猫正在捕捉老鼠时，母亲的同情心开始泛滥，她可以一整天不给猫儿喂食，也会生很长时间的闷气，还会在嘴里念叨着"老鼠，可怜兮兮的"之类的别人听着莫名其妙的话语。一旦家里有人指责猫儿捕鼠不利或者老鼠吃了家里的食物时，母亲便会"大发雷霆"的指示猫儿把老鼠抓干净。 可当猫儿玩弄受伤的老鼠时，母亲善良的心又一次战胜了她的理智，她会毫不犹豫的从猫儿的嘴里解救出受伤的老鼠。当我们埋怨母亲时，她只是一味的自我谴责，过后又是以她那种善心去维护她所认可的"正义"。有一次猫儿捉到了一条小蛇，她想着用火钳从猫儿的口中拯救快要死了的小蛇。辛亏父亲回来的及时，才没有酿成伤害。母亲也从这次事情中意识到了一点生活的危险。 母亲喜欢看电视，但她看不懂里面是什么，只觉得有意思。当看到动物相残时，母亲会说太残忍了。她不会调台，电视打开是那套节目，她就看那套。她很喜欢看饮食类节目以及少儿节目，她有时就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善良。 母亲是一个天真却不懂生活规律的人。她补好塑料盆不能盛水，父亲说能用来装水泥灰。母亲说白忙活了，别人要是夸她有本事是个能干的人，她会觉得一下午的辛苦没有白费，甚至还会开心好几天。 母亲看别人收废品，家里的卫生都不干，就跑去捡路边的饮料瓶、废纸箱、还有修车遗留下来的报废零件，那是趁别人不注意时偷来的，她回来时怕被别人瞧见，用衣服把零件包裹起来，还弄的家里到处是油渍。我们知道后告诫母亲不要那么做，但她还是"阳奉阴违"，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一味"胡闹"。 母亲喜欢养鸡，她从来都不觉得鸡很脏。我们一直觉得鸡很脏，那时我们只看到鸡身上的缺点，没有看见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的优点。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给去世的人烧纸衣和供奉水果。母亲说去世的人生前活着不易，他们也没有享过一天福。在中国社会，老百姓几千年来，都活的很辛苦，一辈子都在为穿衣吃饭发愁，他们最担心生病，因为生病的代价是巨大的，因此民间才有"久病成良医"、"一病毁三代"的说法。 我听父亲给母亲说过:"在农村亲人们把去世的人的遗体收拾的很整洁干净，会给死者穿七八件寿衣。"意思是想让死者清清白白的来，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曾经让他们眷恋的世界，最后还给坟头放好多的吃食，俗称献饭。这个习俗反映了几千年来生活在中国社会的老百姓一直处在积贫积弱的边缘，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总是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才会用那些纸糊的东西去寄托他们美好而又真切的生活希望，那些希望浸透了老百姓曾经走过的艰辛与困苦。 有一天我问母亲:"你喜欢和动物呆在一起，还是人？"母亲说是动物。我当时还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这么选择，现在我才明白只有在动物那儿，母亲才能找到她存在的价值，因为动物听话没有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思想。 母亲虽然智力短缺，但有时说的话很耐人寻味。当我和她说谁家的孩子又买车了。她顺口一句"瞎家雀遇上了一堆好谷子"。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养成自力更生的好品质。又有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啄木鸟爱啄朽木，她说朽木自身经不起打磨。 有一年我由溪口蒋氏故里返回到了西安老家，我本打算到年底绕道淮安去吴承恩老先生的家看看。父亲母亲以及辞世的祖母她们最喜欢看《西游记》，虽然她们没有看过书籍，但他们那时是反复的在看电视剧。对于里面的故事她们是如数家珍，别的什么东西她们可能不太清楚。但有关《西游记》的故事，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唐僧途径女儿国"、"猪八戒背媳妇"之类的情节她们和来人能说上几个小时，而且是侃侃而谈，这也影响了后来的即将要写作的我。 母亲每天都起的很早，谁也不知道她在外面一天都忙些什么。她每次回来要么是浑身打湿了衣裤，要么是脚底下沾满了泥。我们不让母亲乱跑，可阻挡不了她那颗躁动而又喧闹的心。 我曾经幻想过攀登最高的山峰，也曾梦想游过最远的海洋，更曾期盼诗和远方。可此刻到了母亲这儿，就只剩下了陪伴，以前是我们不懂生活的味道。生活的味道就是当你忙碌了一天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饭菜；生活的味道就是一个人坐在门前静静的晒着太阳等着夕阳西下；生活的味道就是当天变冷时有人会劝你该添衣服了。 母亲的一生是艰辛的。她一辈子没有得过什么病，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也是靠"坚韧"的心性熬过去的。在母亲的世界，既没有冷热，也没有对错，更没有喜怒哀乐，有的只是母亲那颗孤独而又无畏的心。她正是凭借这颗向上的心，养大了我们兄妹四人。谁也不知道她的一生究竟受过多少艰难和心酸，唯一能看到的是母亲满脸的皱纹、苍老的面庞以及日渐消瘦的身体，她身体上的每一处毛孔都浸透了艰辛与苦涩的味道。 岁月染白了母亲头上的那一根根头发，也随之带走了她的青春。那一道道皱纹刻满了母亲五十九年以来的所有艰辛，可它剥夺不了我们兄妹四人对母亲的那一种深沉的爱。那份爱犹如触礁的航船，冒着沉没的危险勇敢的向着陆地驶去；那份爱仿佛滴水的龙头，明明知道会干涸，始终初心不改的流淌着；那份爱好似折翼的鸟儿在落下的那一刻依然向着远处飞去。 我仰望浩瀚的星空，可皎洁的月光照不进母亲那颗孤独的心；我游走葱郁的山林，但茂密的树木遮挡不住母亲身上的哀愁；我游曳在湛蓝的海洋里，海水却洗不掉母亲曾经所经受的一切艰难。 母亲散落的爱一直被我保存在记忆的瓶子里，我从来不敢轻易将瓶盖开启，那里面浸满了母亲以前的艰辛与困苦。也许只有等到黄花随风，母亲的爱才会走远，我才能打开记忆的瓶盖。那瓶盖缝隙透出的是母亲对我们兄妹四人曾经深深的关爱，沉淀在瓶底深处的是母亲那些年所经历的艰难与委屈。 ► 坎坷的父亲 ► 困苦的父亲 ► 无畏的父亲 ► 艰难的父亲 ► 质朴的父亲 潘振荣，陕西省蓝田县前程村人。从少年时代就酷爱文学，一直尝试在写作。工作之余，喜欢游山玩水，一直坚信创作来源于生活。 -----------广告------------ 淘宝购物先领优惠券再下单，100%省钱 手机应用商店搜索：花生日记 注册时输入邀请码：13830324347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