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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彦华 诵读：张静茹 编辑：花生  春天是生命的颜色最张扬的季节。粉红的杏花、桃花，雪白的梨花、海棠竞相绽放出一树树醉人的诗篇。然而，自小至今，我却一直认为春天最美丽的花当属那金黄的油菜花。 小时候，父亲年年都要在我家那些梯田里种上几块油菜。每逢冬去春来，山坡上的衰草刚刚发芽，油菜花就悄悄地在山野里开成一片一片金黄金黄的海洋。它不顾春风乍暖还寒，它也不管春雨薄情寡义，更不用人们去欣赏赞叹，它只管憋足了劲儿在人迹罕至的荒坡里粲然怒放，在高高低低的山野舞台上尽情歌唱。倒春寒常常使梨花黯然凋谢，但绝没有听说过油菜花在倒春寒里萎缩夭折。它开得那么恣肆，那么大胆，它开得那么泼辣，那么豪放，而且它的花期还很长，几乎整个春季都将萧瑟的山坡渲染得色香兼备生机盎然。 父亲用有限的油菜籽换成油，菜籽油成了我们一家人清贫的日子唯一的调料。逢年过节，母亲在做熟饭的铁锅里倒下一小勺烧热的菜籽油，无数透亮的油珠立即吱吱地叫着迅速散开，像点点晶莹的星星落在盛满绿色菜蔬的锅里。继而，一锅的清香喷薄而出，谗得围在锅台边上等待盛饭的我垂涎欲滴。 不仅如此，菜籽油还陪伴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那时家里点的是菜籽油灯。每天晚上，我们姐弟几个就将脑袋攒在昏暗的油灯下读书学习。父亲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没上过一天学，为了让孩子们念好书，不管日子多么艰难，不管菜籽油在当时多么稀缺，他宁可不让锅里见油星也会大方地把菜籽油拿出来让我们点灯。油灯如豆，灯光昏暗，却充满了温柔。菜籽油在棉花灯芯里滋滋地燃烧，灯芯上不时开出一朵红色的喇叭灯花。于是不用过多久，满屋子的菜油香便弥漫开来。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没有父亲的叹息，没有母亲的劳累，那样书墨香和着菜油香的夜晚，该是多么的惬意，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妙的意境啊。 金黄的油菜花是农家最美丽的花。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放时，父亲的脸上就会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仿佛忘却了整日的辛劳。我们不再点油灯后，父亲仍然年年种油菜。面对一片一片恣肆汪洋的金黄，我心里常常涌起一股股强烈的温暖和激动。那是青春的火热，那是生命原始的冲动，那是一个农民的儿子面对父亲用汗水浇灌出的春天里最鲜艳最靓丽的风景油然而生的敬慕。于是在这道朴实美丽的景色面前，在油菜花将馥郁甘甜倾洒得无边无际时，我对父亲愈来愈崇敬：勤劳能干的父亲就是一位艺术精湛的画家，他用锄头和铁犁不停地描摹，我家那些梯田里一年四季就不停地变换着迷人的色彩，春夏秋冬，从小麦碧绿到高粱火红，从油菜金黄到棉花雪白。 油菜成熟的初夏之季，往往是我学习、工作紧张之时，因此我一次也不曾帮父亲收割过油菜。去年春天我偶然回家，恰巧赶上了父亲收获油菜。我亲眼看到，油菜成熟后不再像开花时那么热情奔放。一串串、一排排子粒饱满的油菜荚将油菜的枝蔓压倒在地上，粗壮的根已经渐渐枯萎，就像父亲渐渐苍老的面庞。背起一捆沉甸甸的油菜，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短短的几个月，花事刚刚结束，油菜就成熟了，它们将用无数黑亮黑亮的菜籽真诚地回报几个月来一直辛勤经管的父亲。 望着两鬓飞霜、手握镰刀的父亲，我忽然感到，其实和油菜一样，在我们毫不经意间，我们眼中年轻强壮、为了孩子们的生活不停地描绘出五彩斑斓的父亲一下子就老了，背驼了，腰弓了，眼花了，耳背了······然而他仍然倔强地坚持着，坚持着。和金灿灿的油菜花年年纵情歌唱一样，天下无数像父亲一样的人都在不停地开放、结籽，为他们的下一代绽放着金子般的生活。让我们从天下所有的油菜花一样朴实真诚的父亲们那里汲取一笔滋养人类灵魂的精神财富吧。 张彦华，男，生于1971年，中共党员，河北作协、河北散文学会会员，发表散文多篇。现供职于河北石家庄市鹿泉区。 网名山花点点，河北保定顺平人，保定顺平阅读会主席，仓央嘉措国际诗歌朗诵大赛杰出朗诵者。爱好广泛：唱歌、跳舞、读书、旅游，尤其喜爱一个人，一杯茶，一扇窗，静静地读书，痴痴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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