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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秋山带夕阳 | 作者 大中华AAA

 紫雨轩书院2017 2020-09-10


 一半秋山带夕阳

  作者   大中华AAA

岸阔樯稀波渺茫,独凭危槛思何长。

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这是北宋宰相寇准写的一首七绝诗《书河上亭壁》。寇准,即“寇莱公”,字平仲,北宋政治家﹑诗人,历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后两度入相,一任枢密使,出为使相。乾兴元年数被贬谪,终雷州司户参军,天圣元年九月,病逝于雷州。这首诗是寇准三十七、八岁被贬谪时写的,也是其四首(春、夏、秋、冬)组诗中的第三首。

        这首诗的大意是说:“宽阔的黄河,只有不多几条船在航行,眼前是波浪滚滚,一派渺茫。我独自登上河边的亭子,斜靠着栏杆,愁绪像河水,源源不断。那河边、远处,萧瑟秋风中,有片稀疏的树林,林后是耸立的高山,一半沐浴着西斜的阳光”。站在黄河边的岸亭里,这位刚刚被贬的寇大人,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又没有讲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唯有这28字。

         北宋,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朝代。一方面,在“崇文制武”的大政方针推动下,社会文化事业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景象,文学大家陆续应运而生;另一方面,由于北方少数民族的强势发展,北宋的北部边疆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这种文化繁荣与边防危机的双重影响,也让寇准的一生跌宕起伏,在“澶渊之盟”后,因政见不同,寇准被“主和派”排挤并贬谪。这首诗就是在此背景下而写的。

        “一半秋山带夕阳”,这是一片层林尽染的景象。北方的秋天,空旷清爽,凉风劲吹,萧瑟冷落,一片苍凉。而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晚霞映照的那远处的秋山,一半见阳的山坡呈现出色彩斑斓的美景。秋天,是一个成熟的季节,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同时,秋天更是一个凋零的季节,一个冷清的季节。因此,才有“自古逢秋悲寂廖”,秋风萧萧,秋雨潇潇,秋露冷冷,秋霜冽冽。这秋天与夕阳相衬,更突显出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境来。

          “一半秋山带夕阳”,这是作者所处现实环境下的心理状态。对客观环境的解读,从来就是由人的心情所左右的,寇准的这首诗应该是表达了他当时的心情。“樯稀波渺茫”、“独凭”却“思长” 、“萧萧远树”、“秋山夕阳”,这些词语的组合,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惆怅,与主人翁在政治上遭打压被贬后的失落心情不谋而合。是啊,接近“不惑之年”的作者,面对“澶渊之盟”后的朝政形势,他隐隐感受到一种身心无奈,“一半秋山带夕阳”就是他无助的失落感的写真。

        “一半秋山带夕阳”,这也是对北宋朝廷治下社会环境的隐性担忧。“澶渊之盟”后,虽然暂时缓解了北宋与大辽的边境冲突,但“燕云十六州”的长期失去,让北宋的北部屏障尽失、门户洞开,一旦北方“少数民族”南犯,即可发挥骑兵优势,长驱直入、饮马黄河,直接威胁北宋的京都开封。这也许就是寇准所深深担忧的东西,因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道理沉沉,这“一半秋山带夕阳”显然就是对“北宋国运”隐忧的反映。

         “一半秋山带夕阳”,宋朝的发展恰好印证了寇准的担忧。北宋皇朝在社会繁华的掩盖下,吟诗作赋,歌舞升平,安逸于卵石之上,取乐于隐患之中。终于,公元1126年金国一举攻破开封城,俘虏徽、钦二帝等皇族宫妃3000多人北撤,史称“靖康之难”,导致北宋灭亡。南宋建都杭州40多年后,又被蒙古人南下追杀,在1279年崖山海战中,宋末帝赵昺被大臣陆秀夫背着跳海而死,南宋覆亡,元朝统一中国。而奇怪的是北宋因联金灭辽而反被金灭,南宋又因联蒙灭金而反被蒙灭,犯的是同一个战略错误。

        诚然, “一半秋山带夕阳”,表现着作者复杂的仕途经历和人生感悟,或许多了几分委婉的伤感,多了几许隐约的无奈,多了几缕莫名的愁绪,它是作者思想的真实反映。当然,寇准既没有能看到北宋的“靖康之难”,更看不到南宋赵家王朝覆灭于“崖山海战”的悲惨结局,也只是他本人对北宋王朝政局的隐约忧虑而已。而自古封建王朝兴衰更替,总是重复着一个规律,宋朝最终被取代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只不过它是历史上中原华夏族,第一次被北方少数民族所彻底灭国,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教训。

        然而,尽管寇准的“秋山夕阳”被赋予了太多的伤感和沉重,可“秋山夕阳”毕竟也是大自然的一份底色。它收获着一度苍桑,它淡定着一脉从容,它挥洒着一季爽朗,它沉静着一抹厚重。正如寇准一样,他在经历了受贬谪之后,仍然执着于北宋社会的发展和繁荣,终又迎来了个人仕途的“二次春天”,继续为北宋朝廷发挥了其积极的作用。虽然后来他又二次被贬谪、客死他乡,但作为一代名相,他已经足可以告慰平生,无愧这天地之间了。

         同时,“一半秋山带夕阳”,也并非秋天唯一的景象。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就别有秋意,催人向上;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就秋意另辟,情有独钟。而毛泽东的《采桑子·重阳》“不是春光,胜似春光。”就更把个秋天诠释得缤纷灿烂,把秋天推向了一个全新的意境。

        是的,我们在感叹“一半秋山带夕阳”之余,完全可以转换角度,去领略一个更加色彩斑斓的秋天,享受一个全景的大自然风采,在沉淀浮尘世俗后,从容地度过一个优雅静美的人生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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