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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英‖流泪的五月

 纪实纵横 2020-09-11

作者简介

白俊英,网名:莲的心事。一生坦诚,黑白分明。十几年的执教生涯,练就了慈心傲骨!人生格言:家的样子,决定你生活的样子。在自己狭小洁净的草窝里,过着简单,丰盛,美好的小日子。细读慢品着自己喜欢的文字,在美得窒息的旋律声中烧一桌好菜,幸福着身边的亲人和挚友,也喜乐着容易满足的自己。背上行囊独自游荡,将他乡的蓝天白云望到夕阳西下。偶尔用文字沉淀一下自己的小心事。曾在《北方新报》发表《内蒙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并获奖。

2018

 纪实纵横

身边故事

流泪的五月

白俊英

五月,又到了五月,有人说,五月是美丽的,是花的海洋,而我的五月从二零零八年开始就已经是冰天雪地了五月啊,你冰冻了我十年,思念了十年,流泪了十年。

二零零八年的五月中旬,母亲几次三番和我们商量,她想回老家住些日子。由于父亲年岁已高,母亲身体不好,她们的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大智慧的母亲在春天已经将八十七岁的父亲送回已经退休的大姐家照顾。母亲则由我和小弟小妹照顾。

母亲说她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父亲,想老家的儿女,想姑姑姑父,想邻居胖大姑还有常大娘……想回去看看她的家,看看她的大水缸冻坏了没有,母亲多次念叨,那个大水缸是她的大儿子从商业公司给她买回来的,宝贝着呢……

我和弟弟妹妹不太同意母亲回去,怕她回去交通不便,怕她看病不方便,怕她回去休息不好,在母亲的一再坚持下,我和母亲商量,“二十五号是我公司月结日,过了这几天我送您回去。”母亲同意了,母亲一辈子要强,能不给别人找麻烦就绝不麻烦人。

弟弟想给母亲再输些营养液,二十二号下午我带母亲去输液,一边输液娘儿俩一边唠嗑:“妈妈,给您交了三天的液体,三天过后正好二十五号,二十六号带您回家,妈妈,回去后不要省钱,想去哪儿就打车,妈妈……”是千万个不放心,千万个嘱咐……

母亲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咳嗽,一只手扎着液体,腾出另一只手来,把弄歪了的头巾往正扶了扶,还安慰我说,放心吧,妈是谁呀,妈本事大着呢,你们尽管放心。

        

     我曾多次和母亲说:“妈妈,你再等等,等我不忙了,等您身体好些了,我带您去天津,去和您最疼爱的外孙女住几天,带您去见知青们……妈妈,等我退休了您想回老家就回吧,我陪您回去住,妈妈您等我……您等我……”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母亲会一直等着我,等着我各种理由的忙,母亲一定说话算数,一定会等着我,等着我!

输完液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把母亲送回到弟弟家楼下(弟弟家住二楼),按了楼门铃,我告诉弟媳,妈上楼了,你迎一下我回公司签退了。忙碌的一天结束了,终于可以放心睡觉了。近几年常常有骚扰电话很烦人,为了不受打扰,干脆关机睡觉。躺下后,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的日程安排,早上开晨会,上午先去兴安北路回访客户,回来的路上顺便去团结小区结账,下午去接母亲输液……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半夜三点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沉睡中的我吓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似日本鬼子来了,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因我关机,无法联系,弟媳和妹妹打车跑来找我:“妈妈没了。”什么叫妈妈没了?什么意思?我呆呆地站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站在那里跺脚,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弟媳提醒我说,赶紧给妈取衣服去,我这才如梦初醒……

我和弟弟商量,一定要带妈妈回家。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自己开车在天亮之前出城。

弟弟和弟媳去取车,我和妹妹给母亲擦洗身体换衣服。

弟弟和弟媳在前面开车,我和妹妹一左一右让母亲坐在中间,给母亲头上盖了块纱巾,我们俩像平时那样挽着母亲的胳膊。

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我默默呼唤着:“妈妈我们带您回家,妈妈,到包头了,咱回家。妈妈,到白彦花了,我们回家。妈妈,到大佘太了,我们回家了……”那滴血的呼唤啊,在我心头缠绕了好多年好多年。

也许母亲太想回家了,一路上非常顺利,路径几个卡口,还去加了一次油,母亲都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中间,任何人都没有看出破绽。

回家之前已经和大哥二哥取得联系,所有的亲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惊天动地的哭声响彻山谷……

十年了,每每想起这一幕,心疼依然。

很多感情,等你懂得时却为时已晚,早就想写一写,一直逃避,不敢触碰。今天让我把大半生的回忆都翻出来重新体味,想想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对父母的顺从与陪伴。孝顺,孝顺,除了孝更重要的是顺。我做到了吗?各种理由的忙,让母亲等我这,等我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十年了,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是个好女儿吗?

自省和来不及这俩样东西,一旦相遇,便酸涩无比,初闻不识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啊。

思念,整整十年了,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我的思念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减轻。

不一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到什么人和事,也许是看到一位老人的一个动作,也许是听到一首老歌,就会触碰到我的痛点,也许这份伤痛会伴我余生。

五月,你这伤心的五月,流泪的五月。

本期编辑:孙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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