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初的国庆长假,我陪着父母亲、二爹、去陕西神木寻祖,返程时,路过了河曲。
河曲,位于晋、陕、蒙三省交界,素有“鸡鸣三省”之称。黄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于是,河曲就成为黄河入晋后第一个以黄河取名的县。
在历史上,河曲也是著名的走西口之地,这里流传着无数催人泪下的故事。
我们开车进入三面环水的河曲县境内,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塔。这座塔看上去比较特别,底座圆纯,塔身尖细高耸。大家正在猜,这是什么塔?
等走近一看,塔底明明白白写着“文笔塔”!这座塔的塔身像一支铅笔,高耸入云,雄伟壮观,简直是再形象不过了。
入住文笔塔下的酒店后,我们随即出来观塔,文笔塔是白朴公园里的主体建筑,也是河曲的文化地标。
文笔塔建于乾隆五十九年,称“文笔”又称“状元笔”。文笔塔的“笔尖”是筑于烽火台的墩上的,连座高九丈四尺三寸,其土墩高三丈。民间传说,夏至日出时,笔影可达河西大口沟(即黄河古渡对面的内蒙)。
据传说,这座塔是为了平衡地运而建的。清初,河曲很穷,民谣说:“河曲保德广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捡苦菜。”为了翻身,县吏乡绅请来了堪舆家。相传这位先生走遍了河曲的大街小巷,也走不出要害所在。走到日落黄昏时,这位先生踏上了河堤坝。站在河堤坝上,极目远眺,先生突然发现对面一条黑龙,虎视眈眈,正在吸吮河曲的精气。对岸是内蒙古的大沟村,大沟村位于一条形似黑龙的长沟沟口。那里看上去地貌古怪,阴气习习,状如黑龙血盆大口。先生想有如此异兽酣卧对侧,河曲城焉能聚金生财?于是县吏乡绅决定在城头建塔镇妖。不久,31米高的状元塔,就直插云天。状元塔的椽笔倒影,看上去有如一条缚住黑龙的长索,越过黄河,镇压在怪兽头上,镇住妖气。说来也巧,河曲在乾隆年间建立了状元塔后,竟一年比一年兴旺,竟成了南来北往的晋商必经的水陆码头。驼帮满载着中亚、新疆、内蒙古的毛皮,由此赴中原,马帮满载着南方的丝绸、茶叶,由此赴西北。小小的河曲县城,经常是客商云集,货栈爆满。
领略了文笔塔的风采,我们继续往下走。接着印入眼帘的是白朴塑像。这是河曲县晋西商贸有限公司捐建的一尊白朴的汉白玉塑像。是当年中秋前夕刚刚落成的。只见白朴手捧书绢,正襟危坐,像极了爷爷晚年时的形象,看上去和蔼可亲。
我们去河曲时正值塑像刚落成不久,正有匠人在塑像底座上刻字。于是,在河曲,我们与这位著名的元曲作家白朴,不期而遇了。以前只知关汉卿是元曲名家,来到河曲才知道,还有一位白朴,竟与关汉卿齐名,是元曲四大家之一。另外两位大家分别是,马致远和郑光祖。惭愧啊,自己的学识竟然如此浅薄。但转而又庆幸,天下没有白走的路。这一路走来,总有意想不到的先辈会与你不期而遇,给你讲述那段你闻所未闻的历史故事。
白朴(1226-1306年),字仁甫,太素,号兰谷先生。今河曲人,生于金末。父亲白华为金枢密院判官。金元时,白朴尚年幼,其母被蒙古军所掠,白朴自幼饱受丧乱。幸得金文学家元好问救助,才幸免于难。入元之后,白朴悲愤满腔,发誓终身不仕。
白朴曾饱含心血创作出著名元曲:
中吕·阳春曲·知几
知荣知辱牢缄口,谁是谁非暗点头。诗书丛里且淹留。闲袖手,贫煞也风流。
这首曲子看上去有些消沉,但这正是白朴对人生的态度,也是他的处世哲学。
说到白朴对人生的态度,不得不提白朴的父亲白华。白华原在金朝做官,后来投靠宋朝,继而投靠元朝。父亲先荣后辱的历史,对白朴刺激很大。为此,他看破荣辱,而且超越了荣辱。他知道什么是“荣”,也知道什么是“辱”,但他却守口如瓶,缄默不语,不愿道破。
回望元朝社会,确实,那时的政治非常黑暗,知识分子处境危殆。白朴知道什么是“是”,也知道什么是“非”,但他只是暗中点头,不愿公开表态,以免遭杀身之祸。
白朴不计荣辱,不管是非,只能在诗书中去讨生活。他曾说,“对诗书满架,子孙可教”(《沁园春),“不因酒困因诗困,常被吟魂恼断魂”。([中吕]阳春曲·知几》)。他想在诗书中去寻找无穷的乐趣。
白朴宁可过贫困的日子,也不愿步先父的后尘。他的信条是:空闲之时,还是袖手为好,对于世事可不必过问;只要安贫乐道,即使贫极也风流。
虽然历史走过了数百年,但白朴留下的光辉却依旧存在。
为了纪念这位元代著名文学家、杂剧家、元曲四大家之一白朴,河曲县修建了白朴公园。
白朴公园是因人而得名的,它位于文笔塔北边,随山势而建。我们在白朴公园里往里走,看到正在修建的白朴书院还没有开放。我们漫步在公园里的曲径中,观赏曲桥松柏,奇花异草,海红果和槟果等特色树种,几乎流连忘返。
告别了白朴,我们来到河曲西口古渡。我与父母、二爹、郭永霞坐在古渡的石阶上,看着涛涛黄河水,奔向远方。看着看着,郭永霞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黄河水本是从西流向东的,可这里竟然是反的,从东流向西啊!是啊!这正是河曲的特色啊!河曲就是因为黄河在此拐了个弯而得名的。这一段黄河,有三分之一从东向西流,汤汤之水自西转而向南流去,城水相依。“西口古渡”,就在城西边的黄河拐点上。
西口古渡对面是一条通往内蒙腹地的西口古道。“二姑舅捎来一封信,他说西口外好收成”,从此有多少“哥哥”就在此古渡口与“妹妹”挥泪而别,不管是悲伤的泪,还是激动的泪,“泪蛋蛋能把个船漂起”。当年的走西口,留下了无数催人泪下的故事。这些故事也造就了传统二人台“走西口”的久远流传。
人间正道是沧桑,唯古渡口的涛声,见证着西口边城历史上的悲欢离合。
【地域风采】郭春霞‖过桥就是保德州
【地域风采】郭春霞‖分不清的神木与府谷
【地域风采】郭春霞‖仰望上古尧舜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