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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道|柴然:瘦尽灯花

 享道 2020-09-11

瘦尽灯花

柴然

小众洞头搞笔会,见到女作家施立松,随即想起当年多来山西组稿的《上海文学》的小说编辑金宇澄。施立松的气质和长相,都与金宇澄有几分相像。不过你说她像金宇澄的妹妹,还是令她有些丈二和尚。这也是一种初初交流的剃头挑子,说者挺兴奋,接话被评者,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则,有交流,自会有直觉。不管是否有职业的敏感吧,我确乎感觉她有一颗文学的心灵。

小众采风团在海边小宾馆门前合照  左四施立松花江 右一陈佳余

施立松搞创作较晚,是2000年以后才开始的,如今却已写了好几部书,出版有《真水无香》《民国三部曲》等,在散文界已有一定影响。

小众洞头采风,颁诗歌、散文年度奖,主要是她在中间做的工作——她是洞头作家协会的主席,我却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和我说,去年他们已经组织过一次全国名家写洞头,至今仍有数人未交稿,压力全扛在她身上。

这和我们这边搞写作的、特别是女作家,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的人太怕被这类事套住脱不得身了。她这倒符合温州精神,看准的事,迎着上,一而再、再而三,愈挫愈奋,欲罢不能。

得知洞头行回去要交作业,我即对我们所住小宾馆的老板母亲陈岁娘阿姨进行了采访。她的一生,无论从政治生活还是从经济生活上,都对当代洞头的发展有映射,还真像一面镜子。

由此立足,我构思了一篇与电影《海霞》交相辉映的《渔家姑娘在海边》。

现实部分,有陈岁娘阿姨、施立松和一个14岁的叫陈佳余的在上海上学的女孩儿,三位年龄完全不同的洞头女性,代表了洞头三个方向。


施立松在洞头海边

但是,这到了写作时却发生了变化。关于电影《海霞》和《渔家姑娘在海边》这首歌,包括小陈佳余和陈岁娘阿姨,统统写入了长散文《我是一个热爱大东海的人》之中。另外,文中也提到了我的长篇小说《龙门记》。

原构思被打破,也说明散文写作自然随机、自在自洽的天性,本就排斥过多的人为编制或安排。写作更多在于你对生活的吃水有多深。就此周涛有比喻:散文如散步。

与深入采访过的陈岁娘有一致的地方,是施立松本人在我这儿,亦有一个对《龙门记》中女性人物的对照与检阅。当然,这些一开始都是直感的,隐隐约约的,没有什么缜密的思考。

于笔会而言,真就是打醬油的。你也不大关心小众的年度奖,包括作家们聚一起谈散文。

你甚至认为,就当今的写作,做一个落伍者,没什么不好。

所以,你去时就带了印章,准备给大家写写字。

自然如常。围了不少朋友看写字。有些不同,是这儿的朋友全属当地书法协会的骨干,多人专业范儿,没有我们那种领导书法,书道修行,各有千秋。

当晚写了好多。多少不满意,恰是给并不在场的施立松写的“真水无香”等两纸。那也是她的两个书名,出版在她更有影响的《民国三部曲》之前。


陈岁娘阿姨

原因简单,我希望能给她写的好一点。这也是书法人常会碰到的问题:越想写好,越写不大好。我对这个有点儿发言权:首先是人摞字上了。也因为此,书者没能更深地进入字本身。

随后,包括给文联和文明办那一卷字,正交到施立松手上。

与她加微信,方知她用了“瘦尽灯花”这一微名。

但此时我并不知它出于纳兰性德之诗。结合施立松的写作,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苦心孤诣;还有,我有几年常写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是这样的意境,也可感知为她的心路里程。

这个洞头渔家女儿,她展示于世的文字,满蘸着心血。

必须说,我读她的东西不多,但通过类似她写哥哥的散文《摸叶子》等,感受到了这些。

《摸叶子》这一篇,也有人讲她写得不够好,但和我的观点相左。我所喜爱的,不止是它朴素感人的文字,更重要在这里有一种深挚的诚意。这也是我近年来时有感触的。我们的大师太多,太讨厌。这样饱含生活悲怆与深情的东西太少,无人喝彩。

柴然与洞头文联主席陈志华

何为摸叶子呢?施立松写了一小段话:

船的螺旋桨,有三个叶片,渔民就称螺旋桨为叶子。摸叶子,是指清理缠在叶片上的杂物。船行驶在海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常常被破渔网、绳索、海藻等杂物缠住,导致发动机熄火。失去动力的船只能在海上随风漂流,遇上大风,船毁人亡都是常事。于是船员中水性好、身体壮、扛得住风浪侵袭、挡得住寒风肆虐的,就会口衔尖刀,跳入海中,潜到水下,摸到叶子,割开缠绕的杂草断绳。但水性好、身体好、胆子大、手艺好的渔民毕竟不多,通常的解决办法是,让别的船把失去动力的船拖进港湾,让专事摸叶子的人来处理,或是让摸叶子的人坐船到出事的渔船边,下海摸叶子。在洋上摸叶子,更凶险,因为有洋流暗潮,加上风大浪急,摸叶子的人很容易被潮流卷走,也容易被潮水挟持着,脚或手缠在叶子的破渔网、绳索、海藻里,一旦挣脱不开,就再也浮不上水面了。

从洞头回来,我又写了两张“瘦尽灯花”,也不理想,纸还不好,可还是寄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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