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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多风情录|轻衣:闲人鸟事

 享道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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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鸟事

轻衣

也许是高原人都单纯的缘故,连麻雀都单纯,很好捉。小时候馋,每年冬天都抓很多,全拿来吃掉。红烧麻雀,干煸麻雀,油炸麻雀……即便只抓到一只也涂上盐,拿去火炉上烤来干掉,这可是除“四害”呢。

捉麻雀的办法很多,竹筐扣、下活套……最简单的就是用红砖扣。将4块红砖放在无人处,摆成井字形,上面盖一块红砖。把竹篾折断成4根寸半长的小段,交叉成鸡爪状,撑着面上的红砖,再在竹篾上洒上几粒米。麻雀站竹篾上啄米,踩翻撑杆,就被扣在井字中间,但前提都必须是冬至前后。天气好的时候,麻雀都在山林和田间地头快活,才不搭理你们俗人些。


大雪过后,山野没了裸露的地块,麻雀们就下山到了河坝和有人烟的地界,一下来就是好几十只,停房顶或门前红柳树上叽叽喳喳闹不停。也不怎么怕人,拿石头去丢,扑啦啦飞向四处,没几分钟又聚在一起。

捉麻雀这种事,我都跟哥哥们屁股后,不用动手,反正吃的时候有我一份就好。于是乎,吃了不少麻雀,也学会不少捕捉办法。到后来谈恋爱时,男朋友忘记怎么捉,还让我教呢。

19岁时,去了全县最偏远的山乡工作。乡驻地人不多,各单位加到一块不到40人,四周山林里鸟雀却不少。才到一陌生地界,没事就宅家里看书,还好,男朋友也分来乡里。

男朋友是我从小学到初中的同窗,用眼下流行的话说,很文艺范,自名“闲人”。整天笑嘻嘻的,不是吹笛子就是摆围棋,一副稳重斯文样,没人看得出小时候是特淘那类人。

男朋友住处离我屋不远,两排房中间隔个大院,没事老来。平常没事哪有那么多话说啊?那就你看你的书,我摆弄我的围棋。还不时带着乡里别的小伙儿一块来蹭饭,美其名曰聚会。

冬天到了,接连几天下雪,麻雀们下山了,房前屋后不停欢腾。男朋友嚷嚷捉几只养来玩玩。我觉着,太孩子气,没理,独自在里屋看书。他也不恼,自个儿四处找箩筐、绳索之类东西设陷阱去了。把筐放院里,人躲在我外屋门后。院里不时有邻居走动,折腾半天鸟毛也没捞着。进里屋叫我,说忘了别的捉鸟雀办法了,让想想。

“真笨,这么快就忘了?”忍不住笑话他几句,陪他去找了几块红砖,放大院外空地上。去柴堆旁破竹筐上拆下根竹篾,帮他设好陷阱,示范了一遍就拉他回家,外面冷呢。


那家伙可静不下来,不时偷偷溜去院墙边查看,不一会儿就捉了只回来。可谁也没鸟笼啊,怎么养?找个纸箱戳几个孔,把麻雀放进去。又去找砖头,再做了几个陷阱。折腾一天下来,捉了10来只,全塞纸箱里,说明天来分开养。

第二天,男朋友吃过早饭抱着一大箱空罐头瓶过来,说是一只鸟一个瓶,洒上几粒米,拿插了孔的纸板盖上,这样好喂还可以观赏。我也懒得搭话,由着他玩。不久,瓶分好了。每只鸟都炸着羽毛在瓶里扑腾,丢进去的米粒几乎没着底的。

看得我心烦,告诉他这养不活,他倒好,说不活拉倒。听他那样说,更不想搭理。到中午,那瓶、那鸟雀一个个被鸟粪糊得面目全非。他到有耐心,倒一大盆温水,一只只捉出来,说给它们洗澡,洗着洗着居然把鸟毛全拔了,振振有词说这样才干净。那鸟雀好可怜,没了羽毛竟然还活着,叫声没了,张着嘴直喘。气得我再也不想装淑女,直后悔教了他,一个劲儿骂他残忍:“瓜娃子,屁儿好黑哦。”他赶紧转身开溜。

一大堆要死不活的鸟摆那里,看得人心口发疼。我咬牙拿来剪刀,一刀一个,“长痛不如短痛”。面对一堆鸟尸,想扔了又觉着可惜。这世间万物都处在食物链中,各有其命,也罢,就让这些鸟们死得其所,为到这穷乡僻野求生计,一月难得吃上点荤腥的人做点贡献吧。于是,拾捣出来,红烧了一大碗。待到男朋友来蹭晚饭时,他居然“猪八戒过火焰山倒打一钉耙”,一大碗鸟肉全下了他肚,还说最残忍的人是我。气得我再次发飙,让他以后别来。

没过两天,他居然扛了把火枪,带着几个伙伴跑来,说最近乌鸦和麻雀来院里来得多了,太呱噪,睡不了懒觉。我屋位置好,正对院子中间大白杨。我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外间“呯”的一声,屋里院里鸦雀无声,房门被火药喷黑一大片……

闲得扯淡,都干些啥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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