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都江堰风情录丨黄春红：清明赶灌县

清明赶灌县

黄春红 

我和四妹去灌县赶清明会。鱼嘴观人黑压压一片，看放水。我们两个挤到最前面时已是披头散发。三声礼炮响，一群汉子洪亮地喊出：“砍、马槎、放水喽……”

清明节内江灌溉区需水春灌，撤除拦河杩槎，放水入灌渠。北宋把这个仪式定为放水节。

四妹拉我朝安澜索桥走。安澜索桥也叫夫妻桥，数千年前，灌州城有句民谣：“走遍天下路，难过岷江渡。”私塾先生何先德夫妇不经意地看到纺线上一片树叶，受到启发，游说八方募集资金造桥。桥上护栏尚未修好，一醉汉从桥上摔下，被水冲走。官府抓了何先德并处死。妻子继承夫君遗愿继续修桥，把桥两边用碗口粗的竹子作护栏，完成了夫君生前的愿望，追随夫君的亡灵而去。安澜索桥几根钢绳横飞江面，上铺木板，钢绳做护栏。人随索桥摇摆，像彩蝶在空中飞舞。

过了桥便走到离堆公园。离堆三面悬绝，雄伟庄严的伏龙观就在眼前，大殿里李冰石像宽衣重袖，持插而立。伏龙观左侧是宝瓶口，江水奔腾澎湃，气势磅礴。观后最高处建有观澜亭，两层八角，凭栏远眺，可见鱼嘴、索桥及岷江激流。

我给四娘讲曾跟母亲看过的川剧《望娘滩》：古时候，岷江岸边住着一户人家，儿子特别孝顺，每天上山割茅草卖钱养活老娘。一日，他发现有株茅草头天割掉，第二天又生长茂盛。于是，想把茅草扯回家种。意外发现茅草根下有颗宝珠，拿回家丢米柜，米满。丢钱柜，钱满。官府派兵前来想据为己有，情急中，他把宝珠吞腹中。遂口渴难忍，把家中一缸水喝完任不解渴。飞奔至岷江，趴在河边畅饮。头上渐渐长出两只角，身子也逐渐在变，母亲扑在地上，死命拉住一只脚，撕心裂肺地喊。已变成龙的儿子再也喊不出一声娘亲，卷着狂涛朝下游奔去。娘一声，儿转回头望望，这一望激起千层浪，冲毁了良田房屋。二郎神拍案而起，以为是孽龙故意害民，于是拿着铁锤，把他降服后，用铁链锁住关在伏龙潭下。后来在上面修了一道观，取名叫伏龙观。

四妹眼圈红红，从喉咙挤出一句：“咋没人去救他呢？”

我没办法回答四妹的问话，调过头望着前面孽龙最后一望的那片沙滩。河水继续流，继续淌，仿佛诉说着千百年来的凄惨与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