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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荣风物志|王红英:茵陈

 享道 2020-09-11

茵陈

王红英

茵陈是一味中药。这东西在村里不稀奇,田间地头多的是。冬天还没过去,它就开始发芽,覆盖在地面上,不仔细看,还真找不着。但过了正月,下一场雨,它的叶子变大,又不叫茵陈了,叫它做白(pia)蒿。中药味变淡,成了菜。过了二月,长出枝条,它菜都算不上,说它是草更确切。故民间有“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成了芨芨草”之说。

地里还有一种蒿,与白蒿相像,白蒿叶子发白,这种蒿叶子却是青色,闻上去有点臭臭的味道。村人叫它为“臭蒿”。长得茂盛,不能当菜吃,拔了又长。村人对它也无奈合,只等冬天一把火,想把它烧尽,可第二年又会长出来。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别看它臭,也是一味中药,能“杀虫止痒”。有地方夏天用它来驱蚊,在我们这地方倒没听说过。我们这里驱蚊用艾草。臭蒿点着了,不知还臭不臭,它散发的味道像狐臭,那时班里有个女孩,身上有狐臭,冬天还好,夏天有点呛人。没有人愿意和她作同桌。前后桌的同学也多有报怨。最后转学,我后来还见过她,在城北市场卖菜,见我很热情,还送给我一把香菜吃。

我曾经和母亲一起去地里寻白蒿,认不得,拔些臭蒿过来,母亲把两个蒿放一起对比,才记下来。

正月初,茵陈刚出土,也很难找见,只在正月底,才能找到点。那时,小区门口有人卖,在地上铺一报纸,上面放几小堆茵陈,我走过去,卖的人不喊卖茵陈,他问我要白蒿不,我问他价钱,他说:“一把二十。”我吓了一跳,这一小把才几两,就要二十?他说:“现在地里不好找,过了正月就多了,那时会便宜。你们还不是想在正月吃,再贵都有人买,防病么。”想想,也是。买了一小把,回家拌着吃。

茵陈洗干净,切碎,搅面就可以。母亲告我,吃茵陈不要吃蒜辣子,吃几口就可以,是药三分毒,要有分寸。后来长大,母亲说得话常记得。何止吃饭,做事和做人,都要有分寸。

茵陈拌着吃最好,可以保护肝脏。二哥上次做检查,说他肝有点小问题,今年二姐专门去地里挖茵陈,洗干净晾好给二哥送去,让他拌着吃,二哥年轻时喜欢喝酒,现在落下一身病,我前些日子把晒干的茵陈拿去给他冲水喝,他不要,说是还要喝好几种药,怕有冲突。他其实年龄也不大,刚过五十的人,心脏做搭桥,股骨头坏死,肝也不好。要不是年轻时当过兵,身体底子好,恐怕早就躺倒了。

二哥不喝,我拿到单位去喝,泡到杯子里,没多会儿,满瓶浓绿,叶子纠缠一起。到下午竟成墨绿色。喝到嘴里有股青草味。看着这颜色,竟不敢再喝。拿去问其他同事,有同事也泡了杯茵陈在喝,和我的不大相同,里面隐现着一些白色。同事说她里面放着些茵陈的根,有根在,叶子在水里零而不乱。我在晾晒茵陈时,把根都剪掉扔了。同事可惜说:“根扔了?把最好的东西扔了。”

怪得很,过了正月,茵陈成了白蒿,这时就可以放展吃。地里三三两两的人,弯着腰,拿着铲子寻找白蒿,这时白蒿很好找,长出地皮,叶子长开来。回家拌着,凉调,多吃几口,也没有顾忌。等长到草,没人理会,光剩下点火烧柴的份了。世上万物,大多越老越不值钱,越老越值钱的,估计只有古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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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英,万荣里望乡人,现居河津市。喜欢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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