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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 夏风 在我的印象中，剃头和推头是有区别的。剃头须用剃刀刮，且是刮得光光的。而推头却是用推子推，不如剃刀来得彻底。记得小时侯，除了刚出生的婴儿和老头，其他人很少剃光头。给刚出生的婴儿剃，是为了让头发长得更好，据说碰过铁器的头发长得茂密。而老头们剃光头，却图个清静利索，好似去除烦恼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到落。 我不喜欢推头，母亲说我涝头。因此我的头发基本上由母亲一人打理。她不会征求我的意见，有时在我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头发便被推掉。有时强行摁下我的头，立即动手。明晃晃的推子滑过我的鬓间时，一股冷冷的寒从脸庞直抵心间。那股冷气让我突然好害怕，眼泪突地滚下。母亲发现后，常常在给我推头前，用手捂一会推子的基座，再朝上面用嘴呵几口热气，然后试着贴几下自己的脸，觉着不冷，才开始推。推几下，觉着不顺手，便会取出给缝纫机加机油的小塑料壶，在推子的刀刃上加几滴油，把推子放耳旁，空试几不，听推子运动的声音，不时调整推子上面的螺丝。之后挑几根头顶较长的头发推几下，觉着正好才去下推。就这样，细心的母亲在我的头顶上练出了高超的技术，街坊邻居常常来我家让她推头，母亲乐此不疲从不退让。而我常怪怨母亲，自己受累不说，还让我打扫撒落满地的头发。母亲批评我，说，人家不嫌弃咱的手艺，咱高兴还来不及呢。 其实母亲不仅会用推子，操起剃刀也不含糊。在我们几个孩子小的时候，母亲不想麻烦别人，就逼自己拿起剃刀，在自己的孩子头上小心翼翼地剃。当时的母亲如何下手，在现在想来，的确够的上惊心动魄。而现在的我们，家里虽然放着被母亲保管如新的推子，却不能为年老的父亲推个光头。仅仅怕母亲受累，而买上一把电动推子。母亲倒是心慰，逢人便说，儿子买的电动推子，用得可省事了。 有了电动推子，母亲不让我去理发馆了。说推个头那么贵，自家有，不用多么可惜。我表面上答应，但仍去理发馆推头。母亲见状，问我怎么还去那里推头。我找借口说，每日下班晚，母亲到晚上视力又不好。母亲听后没有答话。 此后，我发现母亲一有空就去村里的理发馆。实在有点奇怪，母亲又不推头，去那里做什么。再说那里面年轻人多，跟母亲没多少可以絮叨的东西。我偷偷跟着她，看看她究竟去干什么。母亲去了那里，不说话，也不听别人谈话。站在不影响他人的地方，目光直勾勾地看理发师给人推头，不时换个角度进行观察。理发馆里的人以为母亲好奇，来这凑热闹，也不理会她。 母亲如此反常，我佷担心。趁她高兴的时候，问她常去那里干嘛。母亲神神秘秘地道，偷艺。我一听就乐，对母亲说，您都这把年纪，还打算开店赚钱。母亲嘴角一翘说，总算见到理发师怎么推你这种头型了。 原来母亲以为我嫌弃她的手艺，特地去理发馆学艺。一时间，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赶紧央求母亲，露一下新的手艺。 其实，我没告诉母亲。没让她替我推头，仅仅担心她做过手术的那只手。 关 于 作 者 About the Author 夏风，山西原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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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享道 > 《驻馆作家：田小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