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苏格拉底之死(二)

 古磨盘州人 2020-09-11

可我的夫人就不是这么看,她非常不喜欢,甚至憎恶我的行为。她看见我跟人当街聊得起劲的时候,常常会对我暴跳如雷。我对夫人的狮子吼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一个话题正聊得起劲,夫人骂她的,我继续说我的。

我的不敬让夫人歇斯替利,她飞快地到街角的井边取来一桶凉水,兜头泼在我的身上,然后气哄哄地走了。

众人先是大鄂,接着是哄堂大笑。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任何的辩解只会自取其辱。我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似乎若有所悟地对众人说:“老古话,巨雷过后,必有骤雨,果不其然。”

众人再次欢声雷动。

大家都讥笑我是惧内的人,假如这样定义我,我也不会做出一句话的辩驳。上天给了我一个聪明的大脑,可同时又给了一个给聪明完全不搭界的相貌,除了跟人辩论,我几乎没有一点生存技能,家庭的重担都压在夫人的肩上。

由于生活贫困,我经常穿着一件破旧的袍子穿行于大街小巷,有时候大冬天的,我都光着脚在地上跑。我的妻子很美貌,也非常娴熟,在不对我发火的时候,其实对我还是很温顺的,当然,我这么说,你们也不会相信。

我娶她绝对不是因为找不到老婆,而是我看重了她暴烈的性格。宛若一名良好的驯马师,他一定喜欢降服一匹烈马。

驯马如训人,训人如驯马。

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我采取的也是驯马的套路,不过,这次我是“以暴制暴”。假如我像起诉我的人那样,无耻去做大家已经习惯了的丑事,如在法庭上哭啊、叫啊、抱怨啊、哀求啊等等,也许我会获得较好的结果,可是,这样的行为配不上苏格拉底这个名字,我必须要据理力争。我不仅不会向法庭低头认错,反而向法庭提出我的要求。

我觉得雅典应该像对待奥林匹克英雄一样,一天供我三餐,直到颐养我到天年。为了支持我的观点,我还在法庭上举了一个例子,我说,假如雅典是一匹马,那么我就是一只牛虻,我通过不时地叮咬一下这匹马,以确保雅典始终处于警醒状态。

他好像就是喜欢拿马做比喻。

说我性格暴躁,他跟人说我是一匹烈马,并不无骄傲地跟别人吹牛,我就他能够降服。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刚嫁给他的时候,很多人说我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也从被人的夸耀中感到了委屈。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丑男人,我到底图他什么,而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以至于我的父亲在得知我喜欢他之后,都严厉地训斥我:“他什么事也不做,只会耍嘴皮子,他连一双鞋都没有,就像一个叫花子。你跟他生活,就为了要在一起饿肚皮吗?”

可爱情这东西,就是说不清。

我手头卖橄榄换得的可怜的钱用完了,面粉吃完了,油也吃完了。家里百无一有的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因为“连奴隶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吃得再坏也没有了?”我沿街叫卖,又能换得一个铜板的时候,我心头的气开始消掉了。

像世间的人五颜六色一样,生活也该是千万变化的。有人富可敌国,就有人穷困潦倒。正如所有人都自以为聪明,而被公认最有智慧的苏格拉底,他却对别人说,他知道自己一无所知。这就是他最可爱的地方,他总是能说出跟别人不一样的有道理的话,尽管他说的很多话我都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知道他是对的。

庭审那天,家里依然等米下锅,可我一点上街卖货的心思也没有,因为,我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局。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他不会说假话,他不会盲从于权威,他更不会低三下四祈求法庭的宽恕。

在法庭上,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舌战群雄,据理力争,以至于那些诬告他的人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平生第一次,我发现他的身材是如此的高大和伟岸。他不再那个整天邋里邋遢的小个子男人,他简直就像是一尊神。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