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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斟细语】湘云故事谁人知?(上)

 红楼心语 2020-09-12


编者按:

都说是一入红楼梦难醒,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对于《红楼梦》,太多的人读起来就再也放不下。一读再读之后,就会在心中产生千百种情愫,互相冲击,澎湃不止,对宝钗的敬,对黛玉的怜,对湘云的爱,对探春的赞,对凤姐的惧,对贾母的亲……还有对大观园的憧憬,那种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感觉,实在无以排遣的时候,你可以来这里——“红楼心语”!

“红楼心语·浅斟细语”栏目是每一位红迷朋友的家园,在这里你可以愉快地开启属于你自己的梦想航班,尽情地抒发你对《红楼梦》的喜爱之情。

“红楼心语·浅斟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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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故事谁人知?(上)
作者:火烧彤云

怜爱殷殷

史湘云的父母在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双双亡故了。从此以后,她由叔叔史鼐收养,一直住在史鼐家。

史家的两位高官,忠靖侯史鼎和保龄侯史鼐,很显然,他们同为“鼎”字辈。前者年长,后者年幼,所以书中常把史鼐叫作“小史侯”。袭人奉宝玉之命,派宋嬷嬷给湘云送东西,是送到小史侯家(第37回);史鼐迁任了外省大员,要带连湘云在内的全家赴任(第49回),都说明了湘云从小就在史鼐家生活,并非如有的学者分析的那样,她是在史鼎、史鼐家轮流居住。再则,书中没有任何依据证明湘云在史鼎家住过。湘云管史鼐的夫人叫“二婶婶”(第31回),说明她的父亲是保龄侯这一房中里“鼎”字辈中的老大,而忠靖侯史鼎则是她的堂伯父。

从第2回冷子兴的口中可知,贾母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结合第3回护官符上的介绍分析,贾母的父亲应该就是保龄侯,史鼐哥俩则是保龄侯的孙子。官爵制度遵循承袭降等原则,一般是封袭三代。林黛玉的祖上就是封袭三代的列侯,只是到她祖父这一辈,又额外开恩加袭了一代。第14回里,出席秦可卿葬礼的侯门官员中,除了忠靖侯史鼎以外,平原侯、定城侯、襄阳侯的孙子都已降到了男爵,景田侯的孙子连爵位都没有,只有官职。忠靖侯绝非“铁帽子侯”,而是给史鼎新封的侯爵。第14回里出席葬礼的大部分爵官都是降了等的官员,但是书中依旧以他们的祖辈爵位称呼他们,这一点笔者在《说说那些有爵之家》里有详细阐述,本文不赘述。从史鼐在书中一直被称为保龄侯这点来看,他和平原侯、定城侯、襄阳侯的孙子一样,承袭的爵位也是男爵;而不像景田侯那样,到了孙辈就没了爵位。

男爵是最低等的爵位,从史鼐仍有爵位继承这一点来看,史鼐是从他父亲手里继承的爵位。如果湘云的父亲生前就继承了爵位,那么他死后,史家就和林家一样,他的继承者就没有了爵位可以继承。换言之,湘云的父母去世时,湘云的爷爷还在世,他眼看着孙女成了孤女。所以湘云比起《红楼梦》中另外两个早年丧失父母的孤女妙玉和林黛玉,虽然没有感受到过一丝一毫的父母关爱,但是她又比她们多一点幸运,就是她还有祖父这个直系亲属。并且,襁褓中的湘云还引起了史氏亲人的百般怜爱,甚至还引起了与史府关系亲近的其他贵族的关注。

贾母经常接湘云到贾府小住,还曾经把身边的丫头袭人拨到湘云身边服侍。贾母不是对自己特别看重的人,轻易不会把身边丫头拨给他,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只有宝玉和黛玉。她的长子贾赦想要鸳鸯,命令老婆邢夫人去要,邢夫人口都不敢开,只能先探鸳鸯的口风。贾府还先后把翠缕、葵官两名丫头送给了湘云。史鼐要到外省赴任,贾母把湘云留在贾府,一留就是好几年!

贾母的寿宴上,南安太妃想见见贾府的女孩们。贾母选了湘云、宝钗、宝琴、黛玉和探春五个人来见太妃。五位小姐齐刷刷地站在太妃面前,太妃最熟悉最亲近的居然是湘云,还笑着对她说:

“你在这里,听见我来了,还不出来?还只等请去?我明儿和你叔叔算账!”(第71回)

按说这五个人全是豪门深闺的小姐,既然是在贾府参加寿宴,南安太妃首先该从贾家小姐探春开始招呼,以示对贾府的尊重。但是很明显,她跟湘云、史鼐都很熟悉,对湘云与史鼐的收养关系也很清楚。要不然,以太妃之尊,说话不可能这么随意。“算账”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叔叔怎么把你管得这么紧?不叫你出来,你都不敢直接出来见我!可见,湘云的知名度之高,受重视的程度之深!

矛盾重重

如果湘云的父亲是嫡长子,保龄侯的爵位和保龄府本就属于湘云的父亲继承。要是他没有去世,史鼐成年后就该分房出府,另立门户。哪怕湘云的父亲像林如海一样,终生只有湘云这么一个女儿,偌大的保龄侯府也应该属于湘云,就像妙玉家的遗产全归妙玉这么个孤女一样。如果湘云的父亲是庶长子,那么史鼐本就是爵位继承人,但是湘云的父亲仍然拥有保龄侯府的部分财产份额。

不管是哪种情况,作为湘云的父亲这一房至少拥有一部分财产继承权。湘云的父母去世了,湘云尚在襁褓,可湘云该继承的财产,史鼐是不敢吞没的。因为连湘云本人的成长和抚养都受到了贾母的高度关心,史氏族人自然也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再则,他对这个侄女也不是没有感情。湘云的祖父、他的父亲去世时的重托,他也不会忘记。

史鼐、贾母以及史氏家族的其他族人,给湘云从小就灌输了这样的观念:你父亲是保龄侯的直系后代,拥有侯府的一半财产,那么你就是保龄侯府的主人之一。所以湘云在侯府毫无黛玉在贾府的那般寄人篱下的感受。中秋之夜,湘云和黛玉离开凸碧山庄,来到凹晶溪馆赏月:

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真令人神清气净。湘云笑道:“怎得这会子坐上船吃酒倒好。这要是我家里这样,我就立刻坐船了。”(第76回)

相比黛玉要喝碗燕窝粥都要瞻前顾后,湘云在史府可是随意多了。“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史家一样有能行船的内湖大花园,丝毫不逊于“天上人间诸景备”的贾府大观园。湘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乘船就乘船,想饮酒就饮酒!湘云在史府和黛玉在贾府完全不同,一个是主人心态,也有主人的自由;一个则完完全全地寄人篱下,“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小心翼翼。因为湘云对史府有一定的继承权和使用权,否则她能这么随心所欲吗?

不过,书里有一些情节显示湘云在史府似乎不那么随意,还很受气。第32回里宝钗与袭人说起湘云在史府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我近来看着云丫头神情,再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作不得主。他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多是他们娘儿们动手。为什么这几次他来了?他和我说话儿,见没人在跟前,他就说家里累的很。我再问他两句家常过日子的话,他就连眼圈儿都红了,口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想其形景来,自然从小儿没爹娘的苦。我看着他,也不觉的伤起心来。”
袭人见说这话,将手一拍,说:“是了!是了!怪道上月我烦他打十根蝴蝶结子,过了那些日子才打发人送来,还说‘打的粗,且在别处能着使罢。要匀净的,等明儿来住着再好生打罢。’如今听宝姑娘这话,想来我们烦他,他不好推辞,不知他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做呢。可是我也糊涂了,早知是这样,我也不烦他了。”宝钗道:“上次他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他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

这么说起来,湘云在史府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犹如《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深更半夜还在做活。这还不算,湘云的钱还不够花。第37回里,湘云听说大观园里结了诗社,因为没赶上诗社的头一回活动,于是兴冲冲地邀请众人,要再开一回诗社。宝钗又提醒她:

“既开社,便要作东。虽然是顽意儿,也要瞻前顾后,又要自己便宜,又要不得罪了人,然后方大家有趣。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串钱,你还不够盘缠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况且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道也是不够。难道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往这里要呢?”一席话提醒了湘云,倒踌蹰起来。

但是要说湘云用钱这么紧张吧?好像又不至于。第31回,她来到贾府,一来就给袭人、鸳鸯、金钏和平儿四个大丫头每人送了一个绛纹石戒指。绛纹石戒指可不是寻常之物,之前她还给黛玉、宝钗、贾府三艳等贾府里的小姐们都送了一个。为什么湘云身上会有这么多矛盾的情节呢?


 

个人简介:

火烧彤云,湖南省长沙市人,建筑工程造价工程师,自幼喜欢《红楼梦》,爱思考,爱写作,追求美好高尚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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