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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梅坤:闲话京山农村战“双抢”

 鄂中京山 2020-09-13




那一年,我第一次参加脱小麦,第一次站在案板前往脱粒机“嘴”里“喂”麦穗。我和所有的参战人员一样,身穿长袖子上衣和长裤,头戴草帽,面罩口罩,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赤脚站在烫脚的地上“喂”麦子。不一会儿,双手被麦芒扎得又红又疼,汗水和着黑尘瞬间将人抹得像只泥猴。

令我记忆犹新令我记忆犹新的是,脱麦的过程有三大特点,即噪、忙、脏。柴油动力机和脱粒机噪音大,噪得人每次忙完还觉得耳朵在轰鸣。参与掀捆、搬运、解捆、传递、叉抖、清扫、捆草、搬运、堆草垛的人都得一刻不停地忙碌,尤其是“喂”机人,得手脚不停、有条不紊地干,“喂”得太少、太慢,动力机会空转,浪费柴油;“喂”得太多、太快,脱粒机会“噎死”,得停机,掏空,反而浪费时间。在“脱麦”过程中,整个禾场间尘土飞扬,麦糠乱舞,人都被浸染其中,抹得面目全非,脱粒完毕,擤的鼻涕、吐的唾沫都是黑糊糊的。

“脱麦”大会战最累最遭罪的是,午饭前后,烈日当头,火气直扑,人们挥汗如雨。焦灼的阳光炙烤,黏咸的汗水流淌,令人难熬的热浪,让一切色彩斑斓的词汇立时失去了效能。真可谓“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随着柴油动力机“突、突、突” 的轰鸣声,脱粒机吐出狂飞如刺的麦芒夹着团团旋舞的黑尖,呛得人们睁不开眼睛,使人闷热难受,大汗淋漓,头昏眼花,口干舌燥,人们喝几口凉水接着干。直到老人和小孩们送来了午饭,队长说可以换班吃饭了,人们便去抹把脸,洗洗手,开始吃饭,尽管手和膊被秸秆麦芒扎得通红,一洗,感到火辣辣的疼,大家吃完午饭,稍事休息,一个个又如同战场上的勇士,冲锋陷阵,抢立机头。 

“脱麦”大会战最难熬的是夜间,人白天忙活一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晚上乏困得难受,有人因打瞌睡把手塞到脱粒机“嘴”里,鲜血淋漓,导致骨折。那时老家还未通电,夜间脱麦子靠几盏马灯照明,每晚都要干到深更半夜,直到把一大堆麦捆全部脱完,才能收工回家。


第二天清晨,人们再把机器抬到另一个禾场里安装好,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战斗。整个“脱麦”大会战完毕,最惬意的事就是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

每年“脱麦”大会战结束,没有哪一个参战者不晒脱几层皮,累掉几斤肉的。如果你能参加用脱粒机脱麦子的劳动,哪怕只参加半天,你就知道脱麦子有多累,你就会深深体会到,粒粒小麦皆辛苦。

随着时代的进步,经济的发展,老家农民耕田、插秧早已机械化了,尤其是部分农民购买了小麦联合收割机,这个集收割、脱粒、秸秆粉碎三位一体的现代化、全自动家伙,一下子把农民解放了,三四个人,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完成过去费时费力的麦收任务。
脱粒机脱麦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老家的庄稼人再也不用日以继夜地战“双抢”,再也不用脱粒机脱小麦了。但是,战“双抢”和用脱粒机脱小麦的记忆,却成了我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2020年8月18日 于汉口东立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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