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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树(之三):梨树

 印象黄陂 2020-09-13

  

文 | 鹿脚山人 · 图 | 网络

记得我老家门前并排长着两棵枝干茁壮、花叶繁茂的梨树,是父亲在世时某年春天一同栽的。

两棵梨树小时像一对孪生兄弟比着长,长大后发现哥俩虽同为梨树,但不是亲兄弟,品种有些差异,套近乎也只能算远房堂兄弟吧。西边一棵是砂梨,早一年挂果,是梨兄;东边一棵是酥梨,晚一年挂果,是梨弟,其形状像葫芦,我们叫他葫芦梨。

春天,砂梨总是不待叶芽从枝头冒出,就抢先开出一树葳蕤的梨花,白雪一般灿烂,彰显兄长的风范。而这时的酥梨,则腼腆地张开一批嫩绿的细叶,而后才羞怯地从叶丛中探出鹅黄的花萼。

总是没等到果实成熟,我们便开始避了父母用竹篙将一些梨子捅下来解馋。砂梨的皮较薄,果肉虽然不很甜,但还有些汁水;而这时的酥梨,皮较厚,像木渣屑一样碜牙,肉少核儿大,且涩而酸,很不好吃。

不知是受了“神童王戎,道边识李”故事的启迪,还是蒙蔽,酥梨得以安然地生长,所以,往往到梨子成熟时节,砂梨月朗星稀难觅幸存者,而酥梨如繁星点点缀满枝头。

成熟后的酥梨不仅不涩,而且汁水丰富,甜中略有点酸,冰冰凉凉。一棵树要摘一箩筐。在收稻子挑草头时,别人家用凉开水解渴,而我们解暑总能吃到这种不啻当时的奢侈品,别提有多满足和窃喜。

只是成熟后的砂梨究竟是什么味道?没多少感受。有点小小的遗憾。后来我的二哥弥补了我们的这个遗憾。

高中毕业后,二哥在山里的林场干过,学过嫁接技术,他将砂梨的枝丫嫁接到酥梨上,一年后,嫁接的枝丫上真的结出梨子啦,个大,平均半斤一个,体型象砂梨,滚瓜溜圆,皮肤象酥梨,温玉鹅黄,特别是果肉,集合哥俩的优点,脆甜可口。

有一次,我们镇上的尿素化肥卖脱销了,听说距我们几十里的大悟县刘集镇会岗供销社有卖的,读初中的我和二哥背了一挎包梨子作干粮,一路问了去。

问路时觉得很新奇的一件事,黄陂和大悟接壤的两个村子,田塍相接,鸡犬相闻,这边指路的这边是黄陂口音,那边是大悟口音,路上我们自作聪明地学起大悟话,怕他们不卖给我们化肥。

果不其然,他们的化肥也紧俏,每人次只允许买一袋(50公斤),并且不卖给黄陂。真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和及时恶补。

回转的路上,有好多有趣而无关紧要的疑问,为什么如此相近的两个村子语音不同?为什么尿素他们有我们没有?

二哥的解释是两个村子分属两个县,交流少,所以口音不同;两个县的化肥计划不同,所以供应量不同。讲了一大通当时似懂非懂的什么本位主义,什么地方保护主义。最后的比喻我记得清楚——

我们和他们,一个是砂梨,一个是酥梨……

本文作者鹿脚山人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鹿脚山人,黄陂人氏。有些庸俗,本一介草民;绝不市侩,算半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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