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易得，雅士难求

 

你，还在寻求一方雅室吗？

有时候，真正让人自在的，不是身处雅室，而是妙对雅人。相约品茗时，让你惬意的不是茶室之幽静，而是主人的宽广；游心书斋时，让你欢喜的不是文房的精贵，而是主人的谦和。人有雅怀，纵使清居陋室，亦觉如坐春风。人无雅量，即便广庭精舍，一切也只是虚无的装点。

当今之人，尚雅居，嗜雅物，尽习古人之法，其斋室庭院，似得几分清雅面貌。但其人可称得上雅士者，寥寥无几。人们营造侘寂之美，却不以禅修心；标榜市隐之居，而不以道养性。我们拿着古老的符号做设计，却不以先哲的智慧参修为。师古而不明理，格物却不致知，可谓求其艺而舍其道也。

真正的名节雅士，大概是不需借助那些雅致的符号，来装点门面的。古贤云：「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世之真君子，自重其名、自持其节、自律其身，那德艺之馨是藏在自己幽深的精神世界里的，自不必显于外人。

令一间居室绽放光芒的，一定是主人的气质。吾辈有幸结识一位先生，有世家之风，只施恩，不交恶，不轻一人，不废一物，与人无嗔无求，似乎没有见过他动气。其居所颇有旧时风韵，老上海流行的沙发、唱机、茶几、书柜，被妥帖地安置于各处。别人夸其精雅，先生却谦言道：物是主人人是客，能享一日之乐，便是赚到。谦谦之态，令人敬仰。

请教先生艺文之事，便言：「功力是基础，写意靠性情，气势靠胸怀，文气靠学问」。而开宗明义，第一是要做人。他常说「知足知不足，有为有勿为」，一个人，必有清醒的头脑、大度的胸怀、深厚的学问，方能自信、自知、自励。忽忆叶嘉莹的老师顾随，曾在黑板上写下三行字：「自觉，觉人；自利，利人；自渡，渡人」。天下风流名士，概皆如此！

雅室何须大，主人器宇宽广，其境自大；花香不在多，主人气质若兰，其室自馨。在这俗媚四散的环境下，摆弄风雅终究不算坏事。若能以雅室成其雅怀，那真当是此生造化之极了！

｜ 本期空间：上海可居（陆康） ｜

｜ 特别鸣谢：胡建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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