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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散文】柴玉芸《这些是父亲山坡上的草》

 写乎 2020-09-14

【醉散文】柴玉芸《这些是父亲山坡上的草》

原题:《清明近,草芽动》

【作者简介】柴玉芸,甘肃省永昌县人。系甘肃省作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其诗词、散文、小说散见于《中华诗词》《诗词界》《当代诗词》《深圳诗词》《辽南诗词》《中吴诗刊》《天马诗刊》《少年文艺》《北方文学》《中国文学》《西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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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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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风已经有些软和了,吹在脸上毛乎乎的。田野上还没有绿意,花池里也没有,但你知道在地下或深或浅的某个地方一定有草芽跃跃而动,就像埋伏着的兵,等你发现的时候,它们已经漫山遍野,势不可挡了。

父亲歇着的那个山头上,也有草。有一些是冰草。有一些是羊胡子。有一些是沙柴。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因为干旱的缘故,它们比别处的草要瘦弱一些,这儿一丛那儿一丛,很散淡的样子。年年春风吹草绿。九年,它们竟然也学了些父亲的秉性呢。

清明的时候我来,当然还看不到它们。甚至,连去年的影子也被风吹走了。要看到它们得等到七月,初十后十五前的某一天。那时冰草最结实,羊胡子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沙柴也绿油油的。我只要翻过前面那道高坡,一眼就能看见它们。就像从前我一下汽车就能看见站在路口向我张望的父亲。

我想它们也应该看到我了吧?伸着枝蔓,在风中欣喜地摇曳。真又仿佛听见了父亲暖暖的声音:“这丫头,怎么才来?”

记得有一年翻过高坡,看到一群羊栖在父亲的山头。心里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想山坡上的草肯定被羊啃光了,那些陪着父亲的惟一的草!但是等我追着羊群的尾巴跑近,才发现它们好好的在那呢。朵朵印在黄土上的羊蹄印反倒使草显得不那么寂寥了。从此,又总是希望放羊的人能时常把他的羊群赶到父亲的山坡上转转。有蓝天,白云,羊群,草,父亲应该不那么寂寞了。

这些是父亲山坡上的草。还有一些草在父亲的山坡下。它们都长得很葳蕤,总也有一两尺的样子,风一吹波涛起伏。看到它们你就不能不想到杂花生树,草长莺飞这样的词句。

小时候的夏天,父亲就常带我穿过这些草到山上砍柴。

沙柴多长在洪水冲积过的黄土垄上,毛尔柴顶着黄色的小花扎在岩石缝里。父亲总是先挖些沙柴让我捡,自己又拿着锹攀上了陡峭的岩壁。我边捡柴边看父亲从山洼移到山顶又从山顶下到岩壁的矫健身影,心里说不出的自豪。父亲大概怕我一个人在山上害怕,就用“砰砰”的砍柴声,咳嗽声,抑或很大的说话声告诉我他就在我身边。

就这样砍上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我们的柴就堆成小山了。父亲把带来的绳折成双股铺在地上,然后再把柴一层一层码在绳上,层层用脚踩实,踩成一个很大的方块后再把柴五花大绑起来背在自己的背上,父女俩才又踩着这些草向山外走去。父亲在前,草被父亲背着柴的身体撞得东倒西歪,我便有机会顺着这些缝隙跟上父亲。而草呢,不过一会儿功夫也就被风重新梳理整齐了。

后来,我长大了,走出山沟就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些草了。哪知不几年父亲就永远歇在了山头上。于是我又常常来,坐在父亲的坟头,却再也听不到父亲砍柴的声音,咳嗽的声音,抑或说话的声音。倒是这些草还像小时候一样烂漫,一样葳蕤,风一吹便波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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