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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永平，山东海阳人，现居长春，爱书，爱买书，爱读书。 ————————————————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 “俺妈姆”是山东老家家乡话的说法，是在对别人说话时用来称呼自己母亲的。这三个字，在家乡话里“俺”正常发音第三声；“妈”却不发平声，大致是第三声类似“马”的音；“姆”也不是发第三声而是轻声，说时前两字发音稍重“姆”字轻轻短促收住。平常远离老家身居城市谋生，并没有机会真的说出“俺妈姆”如何如何。可是，每当对别人提起母亲时，嘴里说的是“我妈”，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叫着“俺妈姆”，就像小时候在家乡跟乡邻说话时一样。 俺妈姆是我生命中的第二位母亲，把我养大。今年回老家过年再次见到俺妈姆时，距离上次相见已经有两年了。两年间，也常常打电话，听她说家里种的庄稼、苹果、梨长得怎么样、卖得价钱怎么样；听她说村里我小时候熟悉的邻居同学怎么样；听她说亲戚家谁病了谁去世了；听她细细询问孙女儿的身高、体重、学习；听她和孙女儿一个说山东话一个说普通话两人答非所问地各说各的。对我来说，电话里“俺妈姆”的声音近三十年来是没有变化的，跟听不到她说话时想象到的她的声音是一样的。 当我像多年间上学放学来来回回走出走进无数次一样，走进那跟小时候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的家门时，透过半开的正屋门看到俺妈姆在灶间锅台边忙活着，还是跟我多少次回家时看到的情景一样，还是侧着身，面对着锅灶，可是不一样的是，她的腰更弯了，头发全白了。当我喊着“妈！我回来了”时，明明听出把普通话转换成家乡话过程中的试探、不自信，听出一种既不是普通话那样正规清晰的平声，又不是家乡话那样平中稍稍上扬，而是含含混混介于二者之间。俺妈姆听见了，手里拿着水瓢，转身看向走进院子的我，“涛啊？回来了！”是的，这是我的小名，只有她，俺妈姆！从小就这么叫我，一直叫到我四十岁。 进屋到俺妈姆身边时细看，看到她脸上似乎有冻伤后恢复不彻底而留下的淡淡青紫的痕迹，一问果然是曾经冻伤过。奇怪呀！虽然今年冬天有一段时间特别冷，可家里不缺柴火啊，可以多烧火烧热炕啊，不至于冷到冻伤了脸的程度吧！再问，才知道俺妈姆的脸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晚上她怕影响俺爸睡觉，单独到平时空置着没怎么多烧火的东屋里剥花生米时冻的。剥花生米为什么要用手剥呢？不是花几个钱用机器就可以又快又方便地脱壳吗？俺妈姆说今年花生因为干旱厉害长得不好瘪的太多，如果用机器会把好多小的当成废料漏掉了，不容易捡出来，而且还容易把大的花生米弄碎了。自已用手剥呢，可以保持花生米的完整，吃起来也比用机器脱壳的好吃。俺妈姆还说已经给我准备好了，等我年后返城的时候可以带着。给我带着的都是她亲手剥的挑拣好的大粒的，有两种，一种是晒得很干的，特别脆，是我喜欢吃的；另一种是没有特别大晒的，含水分较多，有点艮，吃起来稍微带点甜味，是我爱人喜欢吃的。俺妈姆慢慢地说着，说着说着就去东屋里找出装两种花生米的袋子，打开口给我看，又抓出一把让我尝尝。我听她说着，嘴里嚼着，吃了一粒干的，再吃一粒艮的。真的！真的像俺妈姆说的那样，又香又甜。 哎！俺妈姆呀！ 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听的那首儿歌：“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 多么辛苦呀。妈妈妈妈快坐下，妈妈妈妈快坐下，请喝一杯茶！让我亲亲你吧，让我亲亲你吧，我的好妈妈！让我亲亲你吧，让我亲亲你吧！我的好妈妈。”虽然俺妈姆从来没有上过班，一直到现在还在种地。可是，如果，如果我能变回小孩子，也给俺妈姆唱唱这首歌，她得多么乐呵啊！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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