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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晓枫|回想"高三"

 书飘香逸 2020-09-14

    在天热得丧心病狂之时,本届高三提前开学了。按惯例,班级前后墙都挂上了长长的红底白字标语,虽只放半个月的假,但学生们几乎都有些说不出的成熟,也许是拜高三所赐吧。站在讲台上看标语和标语之下的学生,我很羡慕他们,高三,是整个青春的黄金分割点,把这一趟走下来,人也就长大了。盯着后黑板墙上的石英钟,光阴逆时针飞转,二十二年前我的高三从时间深处走来……

    九五年七月七日上午,高考开考,磨刀霍霍了一年的高三党正式开赴前线,在另一所学校里激烈厮杀,准高三的我们正在本校迎接期末考试,第一门也是语文,而且是九四年的高考试题。那天很热,感觉教室里的桌椅随时会自燃,我像个傻子似的瞅着试卷,这是我第一次做高考题,总复习还没开始,在老谋深算的高考试题面前,我被虐得体无完肤,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接下来的几科考试用的都是九四年的高考题,考完后,想再从初一念起,沮丧得无以复加。事后再想,这种挫折是进入高三的必修课,没有敬畏谈何努力?

    七月底,寂寞了半个月的校园迎来我们的回归,花池里正姹紫嫣红,教室门前的草充满野性,都要长到教室里去了。七十多位同学往下一坐,高三的旗帜就此升起,它飘扬在每个人心中,一种叫作"信念"的东西在我们心中破土而出。我们九十二班是全年级唯一的文科班,自高二组建以来,一直不被校方看好,每年高考,文科班都青黄不接,也就难怪学校宠爱另外五个理科班。班主任郝老师不善言谈,从不对我们提什么要求,几乎没批评过谁,一副充分信任我们的样子,他烟瘾不小,时常会夹支烟在教室里踱来踱去,这让同学们很踏实,感觉他就是自己那个爱抽烟不爱说话的父亲。一年后,这个班不仅把自己也把上几届文科班的耻辱彻底洗刷,同学们都认为郝老师的无为而治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班级气氛与以往相比没什么不同,既没张贴标语口号,也没写倒计时,甚至还多了几对搞对象的,我们似乎还活在高二的惬意中。在这表象之下,是早晚自习的争分夺秒,九点下晚自习,教室就断电,但没一个人离开,不到一分钟,室内烛火通明,每张课桌上都有一支蜡烛在燃烧,短暂的喧嚣过后复归安静,大家集体沉浸在九点以后的时光中。就我个人而言,极其喜欢甚至迷恋这场景,白天就期待它快些到来,前后左右都是映照的烛光,像一面湖水,只是除了静谧之外还有温暖。在烛光下翻动书页,动作很轻,生怕带起的风把蜡烛扇灭,而每一次不经意瞥向烛光时,我都固执地相信,那是我们的理想在燃烧。

    十二月,班上一位呼市籍的女生要去当兵,那几天,和我同宿舍的C同学失魂落魄,总拿口琴吹忧伤的曲调,但什么也不说。与他相比,班上另一位男同学围着"女友"织的围巾四处招摇,像只骄傲的公鸡;还有几对,或明或暗地暧昧着,像摇曳的烛火。每天下午放学去食堂路上,班上L同学就开始哼唱黄安的《救姻缘》:"苍天可老,海水可翻,爱到深处几多难。看我这一生,峰回路转,为谁辛苦为谁忙?"高三,是一部双线交织的小说,学习是明线,暗线则是说清的"爱",学习这端,苦乐喜忧,而更多只可意会的神经质一般的情绪都藏在暗线之中。

    春节一过,时间迈着大长腿往前跑,同学们普遍感到了压力,试卷急速扩张为海洋,梦里都在游,但就是上不了岸。文科生的梦都很大,"3.20"模拟之后,班上不少同学的梦碎了一地,点蜡熬夜进入最疯狂阶段,谁都不打扰谁,犯了烟瘾的同学默默地走到室外,对着星星倾诉一下。很快又是"4.20""5.20",成绩仍是几家欢喜几家愁,"5.20"之前的某一天,包头地区发生了地震,因离得不远,当地震感很强烈,正在上课,灯剧烈晃动,老师赶紧让大伙往外跑,有人跑得着急,鞋被踩得裂了口,全部跑出后,互相看看那狼狈样,不由地一起大笑起来。

    终于,随着高考报名、写毕业留言、照毕业照等事情的依次进行,我们走进了七月。光头李进的一曲《你在他乡还好吗》被大伙儿爱不释口:"再次握住你的手,说声再见,就在那个下雨的星期天"离别近在眼前,可谁都明白,相比于离别,为期十年的等待即将在一周后画上句号,那更惊心动魄!对高考,大家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最后那几天的等待格外漫长,每个人把自己想象为是出征的士兵----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没错,青春需要出征,一路向前才是青春的主题歌。时针飞转,放学铃声急促作响,一切只是刚开始!


【作者简介】
  郭晓枫,中学语文教师,热爱文字,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只为娱己,顺便娱人,对生活点滴多有自己独特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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