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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过大年之记忆中的年味 | 作者:王强东

 大河文学 2020-09-15

1 假  领

假领,顾名思义,就是假的衣领。它其实就是衬衣肩以上的部分。过去那些家境贫寒,穿不起衬衣的人家只做“衣领”,穿在衣服里面充当衬衣,属于典型的“形象工程”。

至今,我依然记得,要过年了,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熬夜赶制“假领”的场景:那缝纫机清脆欢快的转动声,母亲埋头认针的样子,连同她那清瘦修长的身影,悉数深埋在心底,又时常浮现在脑海,成为记忆里永不抹灭的年的味道。

假的真不了。假领穿起来,是极不舒服的,大抵可以用“一紧二扯三疼痛”来形容。

一紧,乃衣扣子紧。假领的窍门全在衣领上,仅有的几个扣子,特别是脖子最上方的那个扣子是必须系紧的。为了衬托“富裕”,环衣领内侧还会缝上毛线,于是乎那种“憋屈涨脸”的急促感,恰恰验证了那句经典广告词“谁用谁知道”。

二扯,指的是环双肩腋下那细细的白布条,硬生生地勒紧皮肤的感觉,用“扯”字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三疼痛,是基于上述两点,水到渠成的事情。孩子的天性是好动,可一旦被假领束缚,那种不动想动,一动就疼的感觉,足以抹杀衣服展示的外在形象所引发的内心所有的快感。好在假领,只在初二“回娘家”穿一天,收压岁钱的喜悦,足以掩盖假领引发的不爽,痛也就不觉得痛了。

如今,假领像众多事物一样,作为特殊时代背景下的产物,早就销声匿迹,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惟留浓浓的年味与亲情,在心底久久荡漾……    

2 熬 皮 冻 

皮冻,与父亲有关,它凝聚着深沉的父爱,陪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节。

父亲,是一个生活节俭的人。每年春节,家里割的带皮猪肉,猪皮是舍不得扔掉的。父亲一块一块地把它们收集起来,再仔细地将皮毛处理干净,切成均匀的块丁,放进锅头上的铁锅内,用木材大火烧开后再用小火慢慢地“熬”。

铁锅内熬煮的不仅是皮冻,更是父亲的芳华。记忆中,每年的除夕夜,别人都在看春晚,独有父亲一个人,默默地蹲坐在锅头前,一会儿添些柴,一会儿探身搅动着皮冻;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忽明忽暗之间,父亲打着盹,轻微地打着鼾声;有意思的是,鼾声嘎然而止时,他忽地也就醒了,接着再往锅头里面添几根柴火或者掀开锅盖,搅动几下皮冻。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醒来。父亲伫立在床头,手里捧着晶莹剔透、柔韧劲道的皮冻,静静地看着我把鲜嫩的皮冻大口吃光。此时,他的眼里就会流露出欣慰的目光,好像皮冻吃进了他嘴里一样。

那样的时代,那样的新年,皮冻成为父亲表达父爱的独特方式,如同春晚一样,成为我家年夜饭里必不可少的主打菜。

如今,父亲老了,眼睛也浑浊了,除夕夜也真“熬”不动了。但父亲熬制的皮冻,却是我心头沉甸甸的眷恋与回味……

3 大 锅 菜

就在戍戌狗年的大年初一,我平生第一次下厨,给父母做上了一桌丰盛的午餐。父母吃得很香甜,眼角挂着的泪花,那分明是幸福与喜悦交织在了一起……

儿时的大年初一,父母早早起来,会在厨房忙很久。也许是生活条件受限,他们忙前忙后,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饭菜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大锅菜。

大锅菜,俗称大杂烩,其实就是一通乱炖,什么萝卜、白菜、豆腐、粉条、丸子、五花肉、海带丝等。上述食材也是呈逐年递增趋势,起初的几年,丸子等荤菜也仅仅是个点缀,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拥有时不觉得珍惜,失去后才显得弥足珍贵。大锅菜,作为春节的主打菜,一直陪伴我们兄妺长大成人。儿时哭闹着为了要吃更好的饭菜,甚至不惜以“绝食”相逼。对于父母,这无疑比登天还难,闹得厉害了,母亲会加炒个西红柿鸡蛋,若再想要个什么菜,那可真的是拿不出什么来了。

终于有一次,好脾气的父亲被激怒了,扬手作势要打我们兄妹二人。母亲在一旁急忙加以阻拦,以“初一不适合流泪”为由,好言相劝父亲,我们兄妹二人才平安无事。其实,母亲脾气比父亲要急得多,她之所以能强忍着怒火,和颜乐色地哄着我们兄妹二人,现在想来,也许是母亲的愧疚之心关键时刻起了作用,让我们少挨了一顿打吧。

如今看来,大锅饭多好,“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一家人围坐在炉火旁,锅里饭菜飘香,窗外大雪纷飞,倒上些醇酒,拉一拉家常,说一些平日没勇气说的知心话……年,是如此的醇香醉人!

无奈,时过境迀,春节吃大锅菜的日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锅菜的场景,已成为心头魂牵梦绕的年味……

作者简介

王强东,河南省济源市人,济源市作协会员,爱好文学、骑行、音乐等,现供职于济源市北海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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