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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邮箱：dahewenxue@126.com 大院已成为一片废墟。想念在大院里的日子，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喜欢骑儿童自行车的小女孩。她毛头，皮肤黝黑，五官端正，外表看像个男孩子，皮皮的。她盯住你的目光，让你无法逃遁。 她是个星星儿。在她短暂的八岁生命里，我唯独能听清她说的话就是：“我要吃。” 她降生在机关大礼堂后面的小屋子里。 第一次听兰生告诉我她患有孤独症时，我以为是骨头方面的毛病。那时我们对这种疾病确实是孤陋寡闻 。她的妈妈，那个高个子女人，一脸菜色，抱着两三岁了都还不会讲话的她，忧愁地在大院踱步。贫穷之家，处于底层的父母，让大院里的人给予这个家庭和孩子更多的关怀和包容。 我换岗到了文化馆。位于三楼的办公室大而清冷。自小兔子调走后，由于工作原因，下午常常我一个人在那里。每当楼梯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就知道小东西来了。小东西很乖，她像我们中的一员，每天没事就过来。她在三人沙发上滚来滚去，嘴里独自呢喃。她妈妈在大院干杂活，也会常上楼看看她。2000年，兔子怀孕了，她总会带点吃的东西来办公室。小东西紧挨着小兔子，一颗核桃刚敲碎，小东西马上抓起塞进自己的口中。漂亮的兔子不和她讲话，只是用温和的眼神告诉她：“别急，慢慢吃。”她懂的。不等核桃皮剥去，她又抢着塞进嘴。“哎呀！”她大叫，连同唾沫吐在兔子身上。兔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让你别着急嘛。”小东西一边跺脚一边大叫：“我要吃，我要吃！”如果她早上来办公室，刘玉兰老师也会把她的早点给她吃。这个娃，看见吃的就说：“我要吃。”这着实让人心疼。我们的抽屉里总放点儿童食品，她每天来，自己会拉开抽屉吃。 小东西渐渐长大，喜欢骑自行车。几岁的孩子，儿童自行车玩得十分自如。她不怕危险，用自行车滑动的惯性，腾空坐上车；或者，骑在车上，定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时，她仰望天空，自言自语。她骑着车子满大院前后转，累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有时，她跑上三楼，一双小脏手像两只黑爪子，往沙发上一躺，仿佛成年人一样哼哼唧唧。偶尔，心生怜意，我们也会打一盆水，帮她洗洗。每天，我习惯了她的陪伴。 那是个初秋的早上，我从开水房打水回办公室，看见她从小平房推车走出来，以为她又是疯玩的一天。 中午下班时，一楼的同事们议论纷纷。原来小东西不见了，上午九点多的事。她的爸妈，还有奶奶四处找去了。谁会在政府大院里拐走一个孩子呢？曾有一次，她在枞阳门商城里走失，一个人又找回来了。大家说：“别看她不说话，心里有数哦。”下午，小东西还没有回来。傍晚，传来令人心碎的消息，孩子连同小自行车被人扔在远离市区几十里的小水塘里。所有的人听后都大吃一惊，这么远的路，她是怎么去的呢？心痛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让人十分难受。报警了，一个月，一年……终无果。 某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听见楼梯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屏住呼吸等，终没人进来；又几次，我听见身后有小东西在哼哼唧唧，回头看，却又空无一人。几次三番，难免让人心悸。几年以来，或许是贪吃，孩子陪伴我办公，失去她每天的光顾，实在是太冷清了。 她是一个八岁的星星儿，也曾在南京就医几个月，因为家境贫寒，终于放弃了治疗。她是一个星星儿，却牵动了大院对她的关注。她的衣物，很多都是大家捐送的。她从不衣衫褴褛。 这个孩子倘若现在还活着，肯定会得到很好的治疗和关爱。因为，她的爸爸，当年的小花匠，如今是一位有房有车的护花生意人。 作者简介 鲁令琴，安徽省安庆市迎江区政府退休人员，现供职于安庆市迎江区老年大学。鲁令琴是安徽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曲艺家协会会员，安庆市曲艺家协会理事。其主要作品有：小戏小品《移墙记》《万家灯火》《相约黄昏后》《新生》《开庭之前》《我送爸妈上大学》等（以上作品均获省级以上奖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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