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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芒稍黄,碾转飘香 | 作者:李翠兰

 大河文学 2020-09-15

麦芒稍黄,碾转飘香

作者:李翠兰

麦芒稍黄,碾转飘香。不知从哪天起,我们在街头巷尾又听到“卖碾转”的吆喝声,瞬间勾起了我们肚子里的“小馋虫”,也勾起了我儿时做碾转场景的回忆。

儿时清爽可口的美味碾转对我具有很大的诱惑,每到小麦杨花后,我就常常徘徊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在焦灼难耐的期盼中,终于盼到了农历四月初的麦黄时节。

下午收工后,我和跟随父亲去自留地,父亲先是拽几穗麦子比较一番,而后挑选了一片,弯腰割起来,将割下的麦子捆成捆,背回家。吃完晚饭后,我们将麦穗对齐后,把麦子分成一束束的小把,妈妈拿着一束束麦子在铁篦子上(那是蒸馍用的笼篦)反复揉搓,簌簌的麦粒纷纷落入簸箩里。待麦籽脱落干净了,妈妈将其倒入簸箕内簸了簸,簸干净麦糠后,做碾转的第一道工序就完成了。

第二天天刚发亮,妈妈就把前天簸干净的麦子放入大铁锅中开始翻炒,我就在炉灶前烧火,妈妈一边翻炒,一边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泼洒到翻炒麦粒上,用铲子用力地搅拌着。加水的多少凭经验,也取决于麦籽的成熟程度,过嫩加水少,过老则多加水。一个多小时后,妈妈揭开了锅盖,抓了一小把麦粒放在手心里搓了搓,炒熟的麦籽已经完全离皮了,两个手掌轻轻对搓,麦芒和麦壳就掉了。妈妈对我说“把火灭了吧”,转身将麦粒一瓢瓢舀到簸箩里。此时我早已是急不可耐了,顾不上烧手,从簸箩里抓起一把麦粒就往嘴里填,妈妈在一旁提醒道,吹吹再吃,别让麦芒卡着。院子里微风轻抚,簸箩里的麦籽很快就变凉了,妈妈用手揉搓几遍后,端起簸箕把麦芒和麦壳簸得干干净净。

接着,我和姐姐跟随妈妈到邻居家的石磨前,妈妈把麦子倒到石磨上,在石磨的两个磨眼里插上筷子,我和姐姐推着石磨转圈,随着磨盘的转动,一堆毛线头或小虫子形状的细条条,接连不断地从磨缝里钻涌出来,软软的、黏黏的,长一两寸,看上去晶莹剔透,绿中透黄,散发着新麦的清香。

我们一边推磨,一边抓一把碾转,放到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刚做出来的碾转鲜嫩柔韧,透着麦子的原香,无需添加任何调味品,嗅一下麦香扑鼻,吃一口唇齿生香,胜似人间所有的珍馐美味。

那时候,没有冰箱,碾转必须当天做当天吃,过夜就变馊了。吃的时候,一人扒上一碗碾转,用勺子舀些调活儿浇在上面,吃起来很是过瘾。新鲜的碾转带着天然的麦香,不粘牙,有韧劲,清爽爽,甜津津,香喷喷,是一道难得的农家美味。碾转的吃法很多,可以炒着吃,也可凉拌吃,放些葱花、香菜,色香味俱全,喝起来清香怡人,满口生津。不过,碾转不易消化,不能多吃,吃多了吃多了容易涨肠胃。

乡谚说“碾转好吃真难做,一碗碾转汗湿襟”,此话一点不虚,一年也就那么几天时间小麦可以做碾转,早了麦子还没挂穗,晚了又都熟透该收获了。但也是因为就那么几天可以吃到,每家每户都会做上一些,这个时候走进任何一户人家里,迎面而来的都是怡人的麦香。

食不果腹的荒年,一碗弥足珍贵的碾转弥补了青黄不接的粮食短缺;衣食无忧的丰年,碾转摇身一变成为农人尝新的美味鲜物。在乡间,小满前后吃碾转很是风行,村妇们㧟着竹篮装着碾转走亲访友,上学的孩童们书包里带着碾转当零食。

夏来麦穗见青黄,脱去青衣上磨房。石磨挤搓成碾转,蒜泥伴吃一盘香。我们对于碾转有着一种特殊的乡野情怀,它浸透着缕缕麦香,凝结着民间智慧,堪为饮食文化中的“原生态”。

责编 | 清风

编辑 | 陈娜

审核 | 凌霄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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