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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宇朋:从图像世界跳出的绘画性创造

 顺其自然h 2020-09-15


《中国美术报》第201期 专题

展览名称:时代之旅——韦宇朋油画艺术展

参展艺术家:韦宇朋

主办单位:英泽艺术馆

策 展 人:康文

地    址:英泽艺术馆

展览时间:2020年9月20日—2020年11月10日

开幕时间:2020 年9 月20 日

第十三届全国美展写实类绘画作品被照片图像所掳获的现象,引发了美术界对绘画丧失造型形象的普遍焦虑。在机械或电子图像包裹了人类视觉经验的时代,人们很少能够体味出艺术博物馆的绘画给予人的视觉欣赏极大地区别了这种图像经验,画家的伟大艺术使命显然并不是单纯地描绘眼中所见,如果那样,绘画的确可用各种机械或电子图像生产来替代,绘画也必然沦落为对现实的机械模仿。绘画艺术的可贵,即使是再现写实绘画,也仍在于画家是通过某种视觉形象的再造来呈现自己的审美理念,这种审美理念无疑是艺术主体对外在现实的精神折射,是艺术主体对可见视觉形象的对象化。作为一种手工图像,绘画的手工性并非单纯是一种技艺,更非是单纯地去创制一种图像,而是通过手工在媒材介质上的绘制来发现、发掘艺术家内心世界隐藏的形象。它可以是现实的记忆,但这种记忆一定体现了艺术家个体的生命体验;它可以是隐秘的想象,从而构成了艺术家生命存在的精神证据。

韦宇朋


这个时代与其说是图像对人类视觉经验的包裹,毋宁说是人们在绘画上迷失了一种视觉精神。韦宇朋近些年在全国美展上的崭露头角,或可看作是他从机械或电子图像所包裹的世界里跳出而回到绘画本体探索给予人们的一种精神提示。

的确,在揭示城市化的环境污染、生态平衡上,直接将污染物搬进展厅的现成品艺术或许更加惹眼刺目,更加富于批判性,但作为艺术,总觉得这种艺术方式牺牲了许多审美的意味。社会发展的城市化必然带来欲望的过度,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都是现代化过程付出的沉重代价。显然,这是美好与毁坏并存的现代化进程,它渗入了当下人们生活的每一个毛孔。韦宇朋最早进入美术界的作品是21世纪10年代中期的《城市的命运》系列。他对城市密集人群的交通拥堵等社会问题特别敏感,因而画出多达15幅的《城市的命运》系列,以此呈现出他对这些社会问题的关切。那些作品,以表现性语言画出的城市街道,几乎塞满了拥挤的陷于瘫痪的机动车辆,颇有些垃圾场的感觉。这些画作显然不是哪一帧照片所能具备的对真实世界的瞬间记录,而是画家对自己敏感的视觉经验的集合,画面形象是画家对自己心灵世界某种刺痛部位留下阴影的显现。其绘画性也体现了画家对绚丽繁华街景的高度过滤和浓缩,一意通过灰、白、黑和少许的其他色相来混合,画家无意去描绘那些具象的车型和人流,而努力用色块、线条来体现手工绘制的涂鸦感。实际上,正像不能简单地把城市化带来的环境污染与生态失衡作为现代化的罪恶一样,韦宇朋在《城市的命运》系列表达的是一种曲隐的审美感受,那里有平面色块的美感,有线条涂写的畅快,也有对那些乱作一团交通状态的痛恨。 

韦宇朋 大时代 150cm×160cm 2017年

有时,他的画面也很阴郁,这生成了另一组城市命运母题的绘画——《停车场》系列和《民族广场》《斑马线》《城市》等单幅油画。《停车场》系列,以平整的天空凸显出停车场的杂乱和拥堵,这是城郊接合部的视觉记忆;《斑马线》以密实的楼群反衬出斑马线的狭窄呼吸感,大排笔叠层出灰调的画面;《城市》似乎有种缤纷飞渡的气息,那仿佛是心理的某种碎片印象。这些画作将画家对城市的心理感受放大,从街道摇向市郊,再从楼群推向天空。如果和各种照片图像相比,这些画作绝不局限于某一角、某一瞬的视觉真实,而是艺术家对城市的心理感受,这种感受是阴郁、杂乱、缤纷、密闭和灰暗的,而表达这种心理感受的恰恰是绘画独有的色块、线条,尤其是油料、笔触和画布在行笔的某种运动中形成的痕迹,由此构成了画家最隐密、最渴求的心象显现,而不是某个具体形象。

韦宇朋 早餐店·2 180cm×130cm 2019年

实际上,形成韦宇朋个性图式的油画正在于他如何把这种内心隐密的心象通过色彩和笔触在画布上形成某种固定的节奏。他喜爱大笔触的块面,又在块面里穿插一些坚硬的线条,色相也几乎是根据自己标记性的暖灰体系来变奏。他从不让自己的油色光润平滑,而总是枯涩沉滞,似乎是老墙的斑驳、枯木的毛涩。显然,韦宇朋城市油画的图式来自于这种油彩材质在他的个性标记里形成的某种质感,也因这种质感的追寻让他努力去掉物象的实相,而将半抽象半具象的图形通过这些媒介表露出来。这是他对绘画与图像关系的理解,没有手工媒介的独特性或个性化,他的油画个性图式也难能获得充分显现。

韦宇朋 停车场·1 100cm×180cm 2015 年

中国现代城市的演进离不开19世纪40年代后上海、广州、宁波、天津、香港等城市的相继开埠。显然,韦宇朋对城市现代化发展的隐痛在某种程度上也和中国近代社会的被殖民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如果城市记忆缺乏历史的铺垫,肯定是单薄、扁平的,也缺乏应有的历史深刻性。他在2010年代末创作的一系列作品——《大时代》《南湾码头》《将远行》《码头故事》《起航》和《南方码头》系列等,绝非是历史某处场景的真实记录,而是中国城市被殖民化历史的一种喻象。因此,那些画面里有旧上海外滩的缩影,有广州十三行的远景,有其时巨大的商贸帆船,有码头攒动不息的人群。当然,这些历史喻象也一定包含着对当下一些南方码头故事的捕捉,甚至很难辨识这些有关码头、时代、城市和风物的形象碎片,是过往的,还是当下的?这正体现了画家对绘画性形象处理的智慧和巧妙。线条是穿插在那些色块里的筋骨,而色块与线条的运用连作一起,富有笔触韵致的色块也绝不是沃尔夫林所说的“涂绘”那么简单,也不能说是对中国画写意用笔的直接翻译,而是厚涩的颜料在粗砺的画布上“抹擦”“挥写”“点甩”的触动所致。尽管创制图像是画家绘画的基本目标,但离开媒介单独讨论图像的生成就不符合绘画创作的原理。绘画从来都不可能离开具体的媒介来创制图像,媒介是画家创造图像的有机构成,是个和图像创造联结在一起的整体。

韦宇朋 楼下停车场 100cm×180cm 2017年

《大时代》《南方码头》和《起航》标志着韦宇朋油画个性图式的形成,这就是将历史风景与现实存在合而为一的历史隐喻。这意味着他对城市现代化的隐痛更深刻地延伸到了历史的情境中,从而使他的绘画脱离了对现实形象的直接描写而形成一种文化寓言。不须为他的这种图式做抽象的或意象的类型判断,在笔者看来,来自他内心的某种冲动和激荡才是他将现实与历史、具象与抽象叠合在一起的诱因。这些画面吸引人的,是将人们的视觉经验引向心灵的某种感受,画面并未直接明确地告诉人们画面的母题意涵,而是通过那些跳动的笔触和在暗沉的色调里一闪而过的亮色让人们觉察了某种特定的情境和意蕴,而这些意蕴又如此熨帖地与笔线的擅动、色彩的沉厚粘合在一起,是绘画性的这些语素表达了作者内心储存已久的那些意象。

绘画的价值不在描绘所见,不在创制一个新异的图像,甚至不在通过形象表达了一个明确的主题,而在通过某种独特的媒介材质的手工性绘制探寻一种意蕴丰富的意象,从而揭示来自心灵的隐秘。韦宇朋的作品让人们感受到了这种油画的绘画性审美的创造。笔者赞赏英泽艺术机构对这种架上艺术的文化坚守,通过对韦宇朋这样一些青年油画艺术家的再度形塑而体现对当代艺术发展的思考与推进。

(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美术》杂志社社长兼主编、博导)

 编辑  | 赵   墨
 制作  | 李   倩
 校对  | 李   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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