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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间早就过了，老板的办公室里灯虽然亮着，但大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每个员工都很明显的不耐烦情绪，时不时就抬头看一下，然后无奈的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 聊天的聊天，看视频的看视频，有几个游戏都连上了。 这个公司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立下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即便到了下班时间，老板不走，谁也不能下班。 记得刚进这公司，我也不晓得规矩，看着下班时候到，就关了电脑，拎着包跑去打卡。还没打下去呢，就被老刘一把抓住：“你干嘛？” 老刘是介绍我进这公司的人，跟我私交不错。我原来的单位倒闭，他说这边刚好要个外贸跟单的人，我是熟手，待遇会不错。 “打卡下班回家啊！”我莫名其妙的回答。 “不急不急。”老刘一手拿过我的卡又放回去，一手接过我的包，搂着我的肩往我办公位置走去：“小冯你看啊，老板还没下班呢，咱们就先走，是不是不太好？” “可……可是，我今天活干完了啊！” 老刘把我按到座位上，又把包放在一旁：“生活生活，活总能生出来的。晚点走，老板看你这么卖力，总不会有啥坏处对吧？” 我看看老刘，又看看周围同事，果然一个个都毫无下班意思，虽然明明是在聊天看电影，但如果从老板办公室那个角度来看，却一个个都是很认真的工作脸。 那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伙计，我当然更不能轻易就打卡走人了哇！ 后来时间久了，渐渐的，倒也习惯了这种方式。反正一切以老板为先，不仅仅是下班，中午食堂吃午饭也是要等老板先下筷（虽然不是在同一张桌子上），然后大家才热热闹闹的夹菜。不知道万一上厕所遇到老板，是不是也要等他先尿？ 可今天也实在是太晚了点吧？窗外天都已经黑了，要换往日，可能晚饭都吃好。老板中午陪客人喝了点酒，看他摇摇晃晃进了办公室，大概是睡着了？ 他回家睡不好吗？还跑来干嘛！ 老刘也有点坐不住，站起来直了直腰，端着茶杯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水，回过来走到我旁边闲谈：“老板是不是死在里边了？这么晚了还没动静。” 我正好一集抗日神剧看完，笑着回答：“不会吧，他要死在里边我们岂不是得等到闻到臭味才敢下班？” 老刘摇摇头：“不开玩笑，今天家里孩子生病，媳妇催我好几次了，真真急死人。” 这倒真是急事：“要不，你去敲敲门跟老板请个假早点走？”我建议。 “那怎么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板。”老刘一脸愁容：“他要是真睡着了，吵醒了他那脾气有多大！” “如果他一觉睡到半夜，难道咱们也半夜下班？” “又不是没有过，上次……”老刘话说了一半，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这脸色就不太对，放到耳边刚说句“喂”，我就听见那边一个女人声音跟打机关枪似的一串。 “行了，我不等了。”老刘下定决心：“先走，万一老板待会儿问起，你帮我解释一声哈！” 这么说着，老刘回到位置上稍微归置了一下，跑过去打了个卡，就走了。 “叮”的打卡声吸引了每一个人，他们抬起迷茫的眼神，看着老刘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寂静了片刻，突然第二个人也站了起来，跑过去打了卡，然后离开。 接着是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当办公室走剩一半的时候，我也坐不住了。这会儿家里晚饭恐怕都凉了吧？爹妈也是习惯了我这种工作状态，不再像刚上班那阵一直来催我。不过，总是会有些心焦。反正老刘是头一个走的，大家都看着呢，怪不到我头上。再说了，那么多人都走了，总不见得全部怪罪吧！ 这就好像酒席宴上，有时候真是酒也喝光了，话也聊尽了，可谁都不愿意做那第一个说走的人，于是就只能继续坐那儿尬聊。只要有一个人说：“差不多了吧？”立马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走出来发动汽车的时候，看到大楼里络绎不绝的，大概所有的人都走了吧？就连平时最狐假虎威的老板小秘书，都急匆匆坐上了门口那辆好像已经等了许久的跑车，绝尘而去。 第二天上班时候，所有人都被堵在了门口乱哄哄的。我正想打听什么事，就看见老刘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看见我就赶紧跑来拉住我的手：“不好了，老板死掉了！” 吓我一跳，难道真被老刘昨天说中了，喝完酒死在了办公室里？ 老刘满脸的无奈：“我听保安在说啊，昨天挺晚时候老板突然跑到保安室，满脸怒气，问他怎么所有人都不在办公室？怎么一声不响居然就都下班了！保安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看他满脸通红的吼了几句，突然就整个人软掉了，送到医院没抢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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