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河的鬼柳树 ｜ 益见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王玉 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在一个地方工作。你注意到有个树，你其实不一定有兴趣去了解它，了解它的脾气秉性，甚至视而不见。我也是如此，只知道弯弯曲曲的梅溪河和那个充满浪漫的故事传说，但具体到对面那个不言不语的树，你别说，还真没研究。 有些事情往往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些年每年都从梅溪河走过，也只是走过，关注到的桥、水、路、人、树，向来也是不少的。这次去曙光社区办事，书记去开会了，只好无果而返。 但梅溪河双桥东面南岸的两棵树，吸引了我的眼球和兴趣。不仅在于它的枝繁叶茂，也不仅在于它的粗壮斑驳的树干，更在于是它满身的枝丫和串串的花。 这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就问了路过的一个阿姨说不知道，问树一侧公共厕所里休息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保洁员，都不知道。哎，怪了。又往西走五十米同样的一棵树下，四五个人围坐在一起打牌。老板，这树叫啥？一个女的传出回声————鬼柳树，大鬼小鬼的鬼，柳树的柳。看他们一直在来牌，怕扫兴，就悻悻而去。 回到办公室与水利局杨文磊老师联系，他是一个民间乡土大家，自然民俗眼界宽泛，掌故具体。这一段正在靠察闽营人的问题，明天准备去方城券桥，刚刚有发来了有关七里园大寨小寨的一段历史碎片，打牢历史的沉淀和脉络。 我说杨老师梅溪河双桥有两棵鬼柳树，你知道不知道。他笑着说，鬼柳树，也是咱南阳的一个乡土树种，主要生长在河边，离水很近，便于树根汲取营养。南阳白河槐树湾过来这种树很多，基本上每个村子的寨河边上都有。 突然想起在王村潦河的边上也有这种鬼柳，那是前年带着朋友去潦河河滩湿地去玩的时候看到的，树状蓬松，枝干扭曲，带来两棵幼苗也没有养活。 此时，仰望开来鬼柳开出长串长串的花，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每一串都像由许多小翅膀连缀而成，开成一幅幅绿色的帘子垂在梅溪河南岸。 再次去曙光社区找书记的时候，又碰到一个七八十岁消瘦的老年人，他说这是鬼柳树。1963年梅溪河修河提时栽的，原来这都是地，南阳老城就那么大一点。树上不时有喜鹊在枝头乱窜，树顶上空有一群白鸽盘旋挥舞。 这个老先生说，鬼柳生长快，容易中空，但在河边水多依然枝繁叶茂。这种树杈多，鸟鹊喜欢在上面做巢，原来好多人上树掏鸟蛋。这种树折断的树杈斑痕都裹在树干中，成材后扒下树皮，树杈留下的斑痕，像一个个鬼脸。因为木质轻软，不易翘裂，但不耐腐，老一辈用它制椅子，锯楼板，搭瓜棚，制火柴杆。原来有些篾匠还有用鬼柳编筐捏篓，树籽也可卖钱。 一个在地名文化大讲堂认识大姐告诉我，儿时老家寨河的桥旁边，就有两棵这样的大树，叫它扁食树，因为它结的果实与饺子很像，一串一串的，俗称扁食，所以叫扁食树，叫着形象又亲切，枫杨也很好听。鬼柳不好听。但是这个树叫鬼柳树是与屈原有关的。 她回忆，那时的春夏秋冬，多在此树的荫凉与乐趣。夏天在此树下乘凉戏水，大人们从地里回来，也在此歇息一下，抽袋烟，聊聊天。秋天，那一串串的果实落了，便捡了来，在桥面的青石板上，摆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此树高大繁茂，常在它树下系筐捉鱼。一提到这种树，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回来了，它与家乡是一体，与童年也不可分，像长辈一样为我们遮荫挡雨。 懂得草木的人们深知，所有植物皆良药。百度一下才知鬼柳亦如此。败毒治牙疼、治脚气、熏蚊子都行。老子说，物无弃物，人无弃人，人尽其才就也是一种很高的艺术了。 杨文磊老师说，鬼柳学名为枫杨。我查网上，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说，“榉柳，其树高举，其木如柳，故名，山人讹为鬼柳。” 看到有文章说，“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中的“江枫”便是枫杨，因为枫杨喜欢生长在水边，苏州河一带十分常见，且名字带了“枫”。不觉得要反驳。张继诗中的“江枫”本义是“江边的枫树”，而真正的枫树最恶水，俗话讲“枫树不下坪”，所以并非枫树。那么作者将哪种树误认为枫树了呢？时值深秋，枫树有什么显著特征？红叶如火。那么，作者笔下的“江枫”必有通红的叶子。秋天红叶的树不少，黄栌、乌桕、盐肤木、脆香树，山麻杆、黄连木等，根据生长分布和树型叶片，最与枫树接近的只有乌桕。而枫杨，秋天的叶子根本不会变红。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独有这些鬼柳未变，它像一位位守护神屹立在梅溪河畔，目睹着尘世的一切变迁和繁华，从农耕年华到城市流变，一切都是这个世界最好的表达。 五十多年前，栽到了梅溪河岸边的这些鬼柳树。你能想象，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没有几颗，但是它是一个见证，也是一个城市的纹理。河道再治理，也要讲究自然，追求和谐，不要一味的形式主义美学在做崇，留下的满是教训和哀叹。 我不是杞人，也不是忧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所以，一棵树就是一个城市的坐标，当然也是一个河的坐标。它也是万物系统的一环，有自己的生命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树是如此，河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只关注到初夏的鬼柳树，那春秋冬的鬼柳树也肯定有别样的情趣，我会持续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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