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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文姬

 世界从何而来 2020-09-16

叹文姬

胡笳吹尽平生恨,乱世红颜绝世才。

黄草白沙挥泪去,蓬头赤足叩君来。

思乡思子皆肠断,知曲知文却怨哀。

遥恨曹公何不娶,空留俗粉满铜台。

    读张晓风散文,讲到这样一个故事。

    蔡邕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一种奇怪的丝茧,就用高价买下来,带回家来。一般的蚕茧,形状如饱满圆熟的橄榄,这种茧却长得像一个女子,一个忧伤愁惨的女子。茧其实没有颈,脸,手,脚,更没有耳目五官,你其实说不出来它什么部分像一个女子,更说不出哪一部分像一个忧愁阴悒的女子。但是不知为什么,人人看了那茧就不约而同地想到苦愁的女子。

    蔡邕把茧缫成了丝,制作琴弦,琴声凄苦哀恸,仿佛那丝弦里自有无限哀情,只等弹琴人的手指一触,它便自动释放出来,释放出那种哀婉凄绝的伤痛。精通音律的蔡邕一时也呆住了,世上为何竟有这等丝弦?

    蔡邕去问他的女儿蔡琰,从九岁开始,她就是父亲在音乐方面的小小知音,她是一个妙通音律的女子。蔡琰听了琴音,眉睫间闪起盈盈泪光,俯首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向蔡邕解释:

    “这是一种特别的丝,叫‘寡女丝’。一般人养蚕,在最后阶段,蚕要结茧的时候,都尽量不去打扰它,甚至不走近它,免得它们受影响。可是,偶然还是有意外的旁观者,譬如说,房子的墙上有个小洞,小洞那边的邻居是一个深夜中因悲伤而难以成眠的寡女,寡女从壁孔中看那些蚕一一作茧自缚。

    ”第二天一早,这些茧都结好了,但它们的外形看起来,都像那中宵不寐的端坐女子,这种丝,本质上已成为忧伤的丝了。

    “而它的名字,就叫‘寡女丝’。” 

    后文通篇贯底,都是疑问。挑一个最关紧的问题来说吧!张晓风问道,蔡琰虽然是淹雅的女学人,也必须读到档案数据,才看得出其中的玄机呀!如果真的常出现,天啊,为什么有那么多寡妇呢?——必须要查阅档案和数据,才能做出判断,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故事中不是说,蔡文姬是“俯首良久”之后才做出的解释吗?俯首良久,一言不发,双目微闭,显然,蔡文姬是在进入慧性图文思维当中,在太极黑之中去寻觅答案啊!根本就不需要查阅大数据,上网浏览网页,也不是根据之前读过哪本书,前人有什么类似的记录之类,这些只是智能文明惯用的手法,在具有慧性图文思维的人那里,她只是让自己入静,运用自己的生物光,透过第三只眼——松果穴,在质象境中“看”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由此可知,这是一个智识哲学文化的代言人,对一个慧性悊学文化的故事提出的疑问。

    鉴于智识哲学文化,乃至意识哲学文化早已经读不懂慧识悊学文化,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庄子就运用了夏虫语冰的比喻,来说明后天意识对于先天认知理解的困难程度。时至今天,即使是在台湾这样传统文化保存较好的地方,高等学府里教授国学兼知名散文家的张晓风老师,也还不小心做了一回不知冰雪为何物的夏虫。当然不知者不怪,没有嘲弄她的意思。因为,慧识文明与智能文明在历史的博弈中,早已被强权,被人类的私和欲排挤在主流之外,虽然中国历史上的科技发明创造大都是诞生于道家文化的摇篮中,虽然隐没于林泉荒野中的慧识文明能培育出历代最优秀的人才,然而,两千多年来,绝大多数的人们对慧识文明是陌生的。

    为什么能够断定蔡文姬具有慧性图像思维呢?因为蔡邕是当时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通经史,善词赋,又师事著名学者胡广,他应该有着严谨的治学风范,实事求是的探索精神。当他遇到疑惑的时候,一定是在自己博览群书的记忆当中无法寻求答案,因为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是极其偶然的。即使有电话可以拨通一下胡广教授,大概也得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求问于具有慧性图文思维的“高人”了,况且自己家里就有一位,知女莫若父么!所以蔡邕二话没说,直接就向才女女儿讨教了。蔡文姬果然不负所望,给出了答案。蔡文姬所讲述的,并非杜撰的故事,她叙述的是仿佛有监控回放一样的真实的事情始末。《德道经》中说,“以知古始,是谓道纪”,能够展开道纪,需要的是跨越太极弦,知白守黑,所以并不是像张晓风提出的,有那么多夜起不眠的寡妇,也没有什么一模一样的故事记录在案,所谓的“寡女丝”,应该是蔡文姬在质象境中得出的它的形名吧!汉初国家运用的还是黄老之学,而黄帝的学说,其中就有形名学。多年之后,从边塞归来的蔡文姬凭着记忆为曹操复述出四百余篇古籍内容,不管是真书草书都可以写,而且一字不差。这等海量记忆,不是寻常智能左脑思维可以具备的啊!

    “故事到此为止,我不知道那寡女丝,后世是否曾经再出现过?世间果真有一种本身就凄惶伤悒的丝吗?为什么古人会有这样的信仰?他们竟相信,一个真正忧伤的凝视眼神,就可以像遗传基因一样,彻底改变整个丝的内在本质?”

对于张晓风这个疑问,我想也许会出现,也许不会出现,因为这其中需要太多的天作之合,比如蚕宝宝结茧的时候恰好有寡女投来深夜不寐中的忧伤的眼神,恰好蚕们感受到了寡女的悲哀而吐出忧伤的丝来;这蓄满哀愁凄婉的蚕茧恰好被文学家,音乐家的蔡邕遇见而买回;蔡邕恰好会制作精美的古琴,又恰好有一个妙通古今的女儿文姬可以咨询;因为他们都具有生花的妙笔,可以写成文章而流传,可见后世即使再度发生,但如果缺乏了任何一条,大概就只能消失在无人知晓的历史时光中吧!万物有灵,日本早有科学家实验表明,水能听,会看,能够感受到人类传达给它们的各种语言,文字,心念。不单单是水,墙壁,桌子,树木花草,这些看似无情之物,其实都是有情众生。蚕也叫做“天虫”,它们应该是更加善感而灵性的动物吧!动物们的灵性比人要高出很多,比如地震来临之前,动物们早早开始逃难,转移到安全地带,只有人类坐以待毙,麻木而无动于衷。其实人本来是万物之灵,无奈心灵中被横流的物欲塞得太满,狭隘自私充满功利之心,所以丧失了他们的灵觉。只有守德修德,光明磊落,少私而寡欲,才能够以德进道,天人合一。

    所以,虽然一墙相隔,她满怀的凄郁忧伤如水一般地滴淌,她既无人诉说,也无法诉说。她满怀惘然,深深地沉浸在孓然一身的感伤中,静寂之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蓦然回眸,在墙上若隐若现的小洞中看到了那些正在结茧的蚕!不由得投去了那浸透忧伤的惊鸿一瞥!蚕早已读懂她的心语,与她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深悉幽隐,就像蔡文姬在俯首良久之际,对此历历分明一样。那一刻,蚕,抑或寡女,已分不清彼此,蚕替寡女把刻骨的忧伤化作丝而绵绵吐出,借那一张名唤焦尾的琴,只留下无限凄婉的乐音,在世间九折回肠地飘荡,因为它是如此离奇,如此动人衷肠,所以上苍安排了这样一场际会,甚至千百年后,张晓风无法解答,注定要我来把其中的渊源说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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