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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字数：1850字 阅读时间：6分钟  七   从观察所的山上回到连队驻地，傅平山浑身像散了架，他倚在床铺的被褥上，呼呼地睡着了。指导员杜伟听说傅参谋下山了，兴匆匆地去找他，但见他睡得那么香甜，鼾声震天，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这些天，这个不惜命的大傅！他实在是太辛苦、太劳累了。 睡梦中的傅平山，此时此刻，心一定又回到了后方华北，梦见了远在天津久病卧床的老母亲，梦见了含辛茹苦、万般牵挂着他的妻子，梦见了牙牙学语、一年多未见过面的宝贝女儿…… 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傅平山披衣站起身来，推开窗子，遥望南天。 滇南的冬天，虽没有北方地冻天寒的感觉，但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清冷。大大的月亮挂在离人间似乎并不算遥远的地方，依然异常冷静地看着世界上发生着的一切。 他忽然想到，是该给妻子于艳萍写封信了。于是，他找出钢笔、信纸信封和邮票，趴在床铺上，想让思绪通过古老的汉字，通过北飞的鸿雁，化作暖暖溪水，流入夫妇双方的心田：  萍：我的爱妻！ 你上次的来信，我是在高山上的观察所里看到的。告别家乡，远赴前线，我何尝不常常想你！读到你的信，不知怎的，我竟泪湿信笺！ 你说女儿见了你，闹着要找爸爸……我看了真有刺刀穿心般的难受！本来，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漫步在公园里，徜徉在花丛中，嬉戏在游泳池间。但咱是革命家庭，党员之家，咱俩又都是军人，军人的使命在战场。当祖国和人民需要的时候，理当义无反顾、责无旁贷。一家不圆万家圆，“战士军前半生死”。这既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命运，也是我们这个家庭的荣光。 我真心地谢谢你！非常支持我来前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夫妻心心相映，是人生最给力的动力源。你在家里受苦啦！但请你相信这是暂时的。一切会好的！ 这里的自然条件不大好，主要是高山密林，雨多雾浓，交通不便，吃水吃菜困难，粮食和菜都靠几匹马驮，一线连队的官兵长期吃不到新鲜蔬菜和肉食。就是普通的大白菜运到山上，连摔带掉也经常是少了一大半。到了雨季，十天半月无法补充给养，官兵们有时一连十几天吃不上热食，全靠压缩干粮和罐头生活。饮水就更困难了，水牛洗过澡的污水，腥臭难闻，就是这样的水，还要以每桶5元钱的价钱从远处买来。战士们拿着这脏水当宝贝，擦一把脸舍不得倒掉，积攒起来洗衣裳。环境的艰苦，加上战斗行动频繁，使许多官兵患上了综合疲劳症，40%的人有了关节炎等腰腿病，一些小战士周身溃烂，浑身长满脓疮，有的战士烂裆，奇痒无比，连背心裤衩都不能穿……唉！我现在还是后悔领导没有批准你来前线，若是来了咱俩一起住到连队，我带战士们去抓俘虏，你负责在驻地给他们医病健身，该有多好呀！你说呢？ 我现在这里挺好的，没啥危险，我会时时处处注意的。这里不是几乎天天浓雾弥漫嘛，有时我带车执行任务，为确保安全，就让司机打开雾灯，我下车在前边步行带路，司机只能看着我的双腿慢慢挪动着前行。 连队很可爱，战士们很可爱。为了早日取得战果，现在全大队上下都很焦急。这场战争背景特殊、对手特殊，我们要对付的敌人很狡猾、很顽固。驻地离两国开放边境很近，对方边民自由出入，有许多敌特伪装其中，因此，我们也是打的“政治仗”、“外交仗”，情况异常复杂，瞬息万变。目前还是想着早日打个胜仗，为老部队争光。有了战斗胜利的好消息，我一定争取早点告诉你，好吗？ 只是这里连队一线的生活是单调枯燥的，一到有任务，一出去就是七八天，既要搜索敌情，又不能暴露企图，艰苦的程度你是可以想象的。你接到我的信后，如果方便，去军人服务社买点方便食品，诸如咸鸡蛋、芙蓉辣酱、五香花生仁、玉兰香烟过来，寄给我，我要代表你犒劳一下四连的弟兄们。 你有时间，要常给天津和长沙的老人写信，多多安慰他们，但在信里别讲我太多，就说我一切都好。天津那边还是不要给母亲说我来前线的事儿，就说又去山西五台山地区训练了，过些日子就回师里，免得老母亲总是为我挂心，影响健康恢复。前些日子，天津的家里来信说，母亲的病情有些好转，母亲和老妹都在三哥家，心情舒畅，吃嘛嘛香，我也就放心了！ 等我明年从前线回去，咱们第一件事儿，就是一起分别回两个地方的家里去看望老人。 替我好好亲亲女儿！ ……  写完这封长信，东方一片鱼肚白。天已经大亮，连队的兵们已经起床，又开始了一天的紧张训练。他们摩拳擦掌，在准备一次难度很大的抵近侦察行动。 为了搞好抵近侦察，傅平山几次与连队干部一起研究制定行动方案，他把一切细节都考虑周全。为确保侦察小组安全进入，他专门召集工兵班研究对策，嘱咐他们要有壮士的胆量，姑娘的细心，确保万无一失。 特侦四连开辟通路的官兵，由排长李中信带领向预定地域进发那天，傅平山一直陪伴他们走出老远，他望着一个个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脸上涂满油彩，全副武装的战友，一遍又一遍交代着行动中的注意事项。最后，他用力握着排长李中信的手说：“你小子，一定给我把他们安全带回来！”“是！保证完成任务！”李中信给傅平山敬了一个军礼，转身消失在浓雾密林中。 队伍走远了，傅平山还踮起脚，挥着迷彩帽向他们招手……
2018.5.7于北京朝阳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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