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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子，又叫小大子，今年54岁，未婚。因为岁数比我大得多，所以虽然一般的人都叫他“小大子”，我却一直叫他“大子”。 大子就在我单位对面的“清水池洗浴中心”替人擦背。 先来说说这个“清水池洗浴中心”，名号搞的蛮大的，其实就是一个澡堂子，里面一没有安全坚固的独立衣柜，也没有神秘莫测的包间，一律大通铺，客人的衣物都露天摆放，你若不放心，大不了把座位上的大毛巾掀起来半边，盖住你刚刚脱下的衣服，然后担着心受着怕，拖着他家的蓝色塑料拖鞋，急急朝浴池里走去。但是我确实从没有害过怕担过心，每次去，都没有把皮夹子手表手机啥的放在办公室再去，也从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 大子天生有些木，就是民间所说的二五。擦背不知道轻重，一味的下死力气，把客人身上擦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时间一长，就没有人肯给他擦了，包括我在内。可他这样的人又撵不走，老板便叫他给客人擦皮鞋，着人写了个小纸牌子“擦皮鞋，两元一双”，挂在大子的脖子上。大子好像得到了更体面的职业，在浴室里挂着个纸牌子走来走去，煞是得意。有一次我看他着实没什么钱挣，就在下池子洗澡前叫他把我的皮鞋擦一擦。等我洗过澡出来，拿起我的皮鞋一看，偶的个神咧，鞋油也没擦的干净，横一道竖一道烤在鞋子上已经干了。 擦鞋也擦不下去了，大子还要擦背。没奈何，老板就给他定了规矩，一天只准他擦四个背，不用上缴。别的擦背工每擦一个背，要缴给老板1块钱，自己拿4块，大子不用上缴，可把大子乐坏了。 有不明就里的来洗澡，随便喊哪一个擦背的给他们擦背，大子总是奋勇上前，可擦了四个，别的擦背工和走堂的就不让他擦了，大子很沮丧。 也有认识他的澡客和他开起了玩笑。一次，一个胖胖的澡客叫大子给他擦背，说：大子，擦一个背多少钱？ 五块。 你擦的不好，少一块行不行？ 我哪块擦的不好啊？ 你手重晓得啊？人家小波上次被你把皮擦破了，说要来找你叫你赔呢。 大子便红了脸，站在那里不动了，本来想上前大擦一番的也犹疑起来。过了一会，嗫嚅着说：那我给你少一块？！ 这样的对话多了，慢慢的他也就明白没人找他擦背的原因了，最近手艺改进不少。上一周，我让他擦一次，嗨，感觉还真不丑呢。擦住擦住，便会停下来问：嫌重啊？我说不重，便又开始。擦住擦住又停下来问：嫌重啊？我说不重，便又接着擦。如此这番，一趟擦下来，问了要有十回。结束的时候，我朝他竖了大拇指，夸他擦的好，大子坐在池子里，仰脸朝我一笑。哇哦，那么简单、害羞，真的不是一张54岁男人的脸。 前天，我又叫他给我擦背了。还是那样，不停问重不重。 我问他：昨天擦了多少个背？ 大子说：18个。 我说：18个？大子你赚大了呀！ 大子很认真的说：还要缴给老板钱呢。 我说：不是说老板不要你上缴的吗？ 大子这时一脸严肃：那怎么行！不得规矩啊？ 说着说着，手又重了。结束的时候，他问我嫌不嫌重，我摸着火辣辣的右肩膀，咬着牙说：还行还行，不重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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