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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励志纪实文学《已耕岁月》连载◆◇ 第一章 年少时的苦难 第四节 苦中取乐 大姨家的院子还有一些边角的空地可以开垦，母亲借来铁锹、耙子等农具，早早晚晚抽空开垦。土地很硬，下面全是碎砖瓦砾，挖的很吃力。母亲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将地开垦得一片一片地扩大。我在边上捡拾母亲挖出来的碎砖碎瓦，放到畚箕里倒在别处的空地上，可以砸碎卖钱。 大概挖出了三分地，在上面种上青菜、韮菜、苋菜、豆角之类的。田边种上撗竖成行的向日葵，墙旮旯的地方长上蕃瓜、丝瓜这些不占地的农作物。一年四季变换品种，交替种植。 需要浇水，母亲跑到河里去挑，好在小河不远约100米的距离。水来了便是我的任务——浇水。隔壁公共厕所的粪池就在大院里，不要肥料成本，施肥极其方便。所以，施肥很勤，人勤地不懒，给农作物提供了充足的养分，我家得到最大实惠。 春天，大院内青菜、韮菜一片葱绿，叶片大大的、肥油油的；苋菜一片紫红色，像是厚厚的一层绛红的毛绒地毯铺在菜园里；瓜类层层绿叶，伸展不齐，形状各异的黄花绽放在绿叶怀抱中，显得娇宠珍贵；蜻蜓展着两片薄翼悠闲地转来转去，或立于豆角架上休息；春归的燕子成群结队绕院飞翔，一会儿升高，一会俯冲，一会儿飞进燕窝疼爱它的下一代。 满园的春色融化了主人心头的坚冰。 夏日，蕃瓜、丝瓜硕果累累，错落有致的悬挂在弯弯曲曲的不成规则的乱藤上。有点不堪重负但又无赖地咬牙坚持着，把主人的生活状态、精神状态展现得一览无遗，一副活脱脱的主人形。 秋天，向日葵亭亭玉立，捧着一张张笑脸向主人骄傲地展示它丰硕的果实，给万念俱灰的主人带来精神、物质的慰籍。 在那特殊的困难时期，我们的耕耘带来了饭桌上丰盛的菜蔬，耕耘带来愁眉舒展。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岁月，耕耘带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 入夏，炽热的太阳催促着麦子成熟，麦子谦恭地向人们低垂着饱满的穗头。农忙了，县城的居民、工厂的工人要到农村去支农。工人支农是厂里发放工资，居民支农自带伙食免费义务，是政治任务。家庭有困难的可以照顾，我家因父亲的问题不在照顾的范畴。 我记得母亲挑着一副担子，一头坐着妹妹，一头放着锅碗瓢盆和油盐口粮之类的东西。天很热，太阳很毒辣，我端着小马子（小马桶）跟在母亲担子后面得咚得咚地往前跑。 不知跑多久，来到一户人家。三间茅草屋，中间堂屋，东边是主人家睡觉的房间，西屋是厨房有一口土灶，屋的西山头有一个方洞是通风、通光的源头。空旷的地方铺上一层稻草，上面放一张蓆子，这是分配我们临时安身的地方。 白天虽热，人在外面劳作不觉得什么。夜晚，高温的天气加上灶堂里的热量，在通风不畅的屋內活象个大浴堂，热得人全身冒汗，浑身湿漉漉的难以入眠。 更可怕的是蚊虫肆虐，“嗡，嗡” 地飞舞声不绝于耳。农村的蚊子比城里的蚊子个头大、毒性大，在人身上咬了一口很快就会隆起一个红疙瘩，又疼又痒。妹妹在难熬的夜晚一直嚎哭。 母亲白天弯着腰，割了一天的麦子，实在是辛苦劳累，偶尔也能倒在地上睡上一阵子。 我睡不着觉，也不哭闹。跟着刚认识的小伙伴们到家门前的小河边捉田鸡（青蛙），有时到屋后和小伙伴们搭高肩在屋檐边掏麻雀、掏鸟蛋。白天到麦田里摘乔乔豆，遇到水蛇，拎起它的尾巴一阵狂抖，使劲往地上一掼，蛇就没命了。队部场头的桑树上结满了桑果，紫黑紫黑的透熟，吃了甜甜的，酸酸的，有一种特殊的水果味，嘴也被染成紫红色。 这段时间，我们的伙食有了很大改善。每天能吃到田鸡烧咸菜、田鸡煨汤、红烧雀肉、蛇肉的荤菜；早晚吃上煮乔乔豆、豌豆之类的东西，里面放点盐，咸沾沾的很好吃。 日子比过年还快活！久违的快乐时光在这年夏天农忙的时候与我们相遇了，这段时光的快乐还真难以忘怀。 秋天，芦柴收割上市了。母亲买来了芦柴，把芦柴铺在路上，请人用石滾子在上面来来回回地碾压。压扁了再用竹刮子挨根的刮一遍，去掉柴叶芦花，成了半成品的原料，腾出一块空地就可以编织柴蓆了。 干这种活母亲是新手，编的速度很慢，手戳了很多的刺，芦柴的边口很锋利，一不小心手就被划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也是每个新手必交的“入门费”。不知是母亲心灵手巧，还是压力所致，不长时间赶上熟手的速度了。 编柴蓆不靠力气，就是弯着腰随着手不停地按柴蓆花纹插内插外，人的身子随着柴蓆编织的位置而跟着挪动，很累人。 我八岁那年，也学会了编柴蓆的活，我是小孩子身子轻，柔韧性好，移动灵活，编柴蓆的速度超过了大人。 每天早晨起床，母亲做饭，我编蓆，吃早饭的时候，我已编了半钱蓆了（一钱六张）。后来的日子里，我跟母亲一起学会了打蓑衣、搓草绳、打柴帘、编草鞋之类简单易行的活，帮着家里挣钱。 家里的日子也能正常过得去，母亲露出了笑脸，逢人便夸我说：“以耕很能干，有用了，我家有希望了。” 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小孩子干活倒不觉得累，反而感觉干活很好玩。最重要的是能挣到钱，为母亲减轻负担，再苦再累也觉得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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