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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耕岁月》第十三节‖雏鹰展翅

 运河儿女 2020-09-16

◇◆长篇励志纪实文学《已耕岁月》连载◆◇

第二章  年轻时的磨砺

第十三节  雏鹰展翅

1970年春季,进入“抓革命,促生产”的新阶段。自1966以来宝应县第一次安置城市社会青年就业,首批安置宝应橡胶厂、宝应水泥制品厂、宝应县塑料厂三个工厂。

前两个工厂是国营单位(全民性质),工厂在城区。塑料厂是新办县属大集体性质,厂址在广洋。

居委会在去年下乡插队面试时对我家,对我本人有了印象。出于同情关心的角度,把我推荐到塑料厂工作。招工人员对我进行面试,我神气活现地表现令来人满意。认为个子虽小但很精干,我被录用了!

并把我优先安排在先期培训的人员名单中。

我被招工进厂,母亲当然高兴,家里终于有了一个拿固定工资的人。不再为下乡插队忧愁了,她多年的愿望终于变成现实。  

不放心的是工厂在六十里远的湖荡里,怕我吃不了那里的苦,怕我这样,怕我那样……

下乡插队我都愿意去,这次是国家招工,成为一名名符其实的工人,有了固定收入可以供养妹妹继续读书,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当然格外高兴。

当时,做工与插队,工人与农民犹如上天、入地的差别。

工人老大哥穿上背带工作服,多么威武,多么荣耀;国家的正式人员能按时拿工资不愁吃,不愁穿,多么惬意,多么幸福。

在工厂里能学到技术成为技术员、工程师,前程似锦,一片大好!

人生的重要转折点终于悄悄地来临,它是翻开了我青春时期新篇章的起点,也是翻开了我人生篇章的新起点!

1970年5月20日上午8时,我来到县干部招待所报到。接待地点是一幢门朝南的老三间。塑料厂筹备人员住东、西房间,中间堂屋放着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桌上铺了淡蓝色桌布,四周放着条椅,看起来朴素大方。

先后陆续来了杨祥文、季路伟、潘梅村、袁从荣、项文清、胡元祥、夏礼凤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这时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从房间里出来,招呼大家坐下。

首先一一点名,让大家熟悉。其中一人,向大家介绍坐在上面中间的人是塑料厂万主任,是单位的主要领导。大家鼓掌欢迎万主任讲话。这时万主任微微站起向大家点头示意,开始介绍塑料厂的基本慨况:宝应县塑料厂是县革命委员会继五七干校、五七学校而新办的五七式工厂。既搞工业又搞农业,工农并举,两条腿走路,是文革的新鲜事物。

工厂设在广洋原水产养殖一场,那是个像北大荒“棒打獐子、瓢舀鱼”一样的鱼米之乡,工厂实行半军事化管理……

听了领导的介绍,大家情绪高涨起来。虽不敢大声喧哗,都在交头接耳的互相交流,憧憬着工作单位的美好未来。

下午,学习毛主席语录,然后讨论发言。第二天上午,学习《人民日报》登载的毛主席关于亚非团结的五·二0声明。下午继续讨论发言,实质是在考察新学员的文化、理论水平和将来的发展方向,是万主任考察大家的一个过程。

我的发言是现学现卖,照本宣科,穿插一些文革术语,侃侃而谈八分钟。万主任淡淡地微笑、频频地点头。

我认识万主任,他是我小学同学万华的爸爸,曾在他家吃过饭。几年的变化,他不记得我了。进厂后,万华来厂看爸爸,我的身份感觉自卑,几次都刻意地回避,万主任调离塑料厂才知道我和他女儿是好同学。

第三天,我们被安排到当时的文化用品社塑料车间培训。培训分两大类:一是塑料印花。细分:感光制板、配料、印花操作;二是塑料热合。细分;裁剪、烙铁熨烫、高频热合。我被分到培训学习印花操作。

培训的第七天,1970年5月30日,我和师傅们一起参加体育场召开的公审大会。安丰供销社梁某以腐化军婚罪和偷听敌台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我年轻好奇,跑到执行现场观看了全过程,那种血腥的场面让我恶心地吃不下饭。

其实我们培训学习的内容都是基本作业,除感光制板略有奥秘外,其它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正常人一个星期就能掌握操作流程。但我们培训人员深知,塑料厂是新办工厂,生产技术是一张白纸。培训后大家就是师傅,要回去传、帮、带。培训的效果决定新厂能否顺利开工,顺利投入生产。

每个人肩负重任,对每个工段,每个细节,每道流程都要熟悉清楚。不留死角,掌握操作要领,达到熟练麻利,应付自如的要求。

经过一个月的培训,我们满载而归回厂。6月23日早晨6时,我带着打成包的被子、子和一个装满杂物的手拎网。母亲提着装衣服的木箱为我送行。

来到下河轮船码头,厂里派来接我们的机帆船就停在这里,接应我们的领队,将我的东西放进船舱。

我和母亲告别,母亲无所不及地叮嘱。眼泪在眼窝里荡漾,

奔赴前程本是高兴的事,我也禁不住的热泪盈眶。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离开母亲,第一次离开伴我苦乐成长的宝应县城。

雏鹰长大了,出窝了!它要离开母鹰展翅奋飞,翱翔蓝天了!

机帆船发动了。发出“秃、秃、秃”的声音,船尾排气管喷出一阵阵黑烟,船离开了。我挥手向母亲再见!

我的思绪像螺旋浆下泛起的浪花,杂乱无章。浪花泛滚滚,前赴后继……船离岸边渐渐远了。

我离宝应县城渐渐远了,母亲瘦小的身体也渐渐远了,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心里一阵酸楚,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回到舱内,坐着领队和我们培训的十几个人。有人在抹眼泪,有人拿桔子、饼干发给大家分享。有人拿出书本在翻阅,有人在互相交流。

六月的天气很热,早晨热度还没上来,加上行船串风,人还算舒服。船行了一段时间,太阳升高了,舱内渐渐地热起来,大家开始摇起了扇子。

这时领队向我们介绍:6月6日那天,下河轮船码头可热闹啦!塑料厂的先遣员工100多人背着行李背包,手拎网兜,排着长长的队伍。

一路走一路振臂高呼“到农村中去,练一颗红心,磨两手老茧”的口号。来到下河轮船码头,加上送行的家人和看热闹的有三、四百人,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临别的时候,哭的,喊的,叮嘱交待的,热烈拥抱的场面感人,人声鼎沸!要他们抓紧时间上船,喊话听不见,吹哨不管用,场面混乱,把我们几个领队的吓坏了。

那天我的喉咙都喊哑了,好不容易才把场面控制住。你们就不一样,毕竟是挑选出来经过培训的师傅。很自觉,懂规矩,守纪律。

领队的话表面上抬举大家,其用意要我们遵守纪律,不要乱动,配合他顺利完成接人的任务。

舱里的气温很高,十多个人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闷得心慌,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离别亲人的伤感,柴油机长时间轰隆轰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确实使人心慌意乱、烦躁不安。

亏得领队提前打了预防针,大家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然,我估计领队的喉咙又要哑了。

我没有手表,不知行了多少时间,好像漫长漫长,肚子已经闹革命了。

船开到了一边是长满意杨树的大圩,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领队说,要到了,要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船又行了不长时间,拐了个弯靠在大圩的边上,搭上一块跳板。领队喊:“到了,各人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大圩上已来了许多姑娘、小伙子,帮我们提东西的,打招呼的,带路的,表现出先来人的热情。

帮我拿东西的曹德华,是我家不远的邻居。一路走一路说:“我是6号来的,已经17天了,天天想家。女生到晚上哭成一条声,听说你们今天来,我们早早就站在这儿等了,看见你们就像看见家里来的亲人一样高兴!”

临时安排一下,放下东西,曹德华带我去食堂吃饭,每人一盒饭,一份菜,一碗烧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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