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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轶事29 文/曹芸 我的舅妈们 〈2〉 丁姓在郑庄有不少户，虽然我妈妈没有嫡亲的哥哥弟弟，但我有好几个堂房舅舅，当然也就有好几个舅妈喽。 c 宽舅妈家隔壁就是贵舅妈家，她们两家是紧密邻居。 贵舅妈身材高，脸庞大，常年的劳作使她的皮肤呈褐色。与前面两个舅妈相比，贵舅妈是比较严肃的，不苟言笑。小的时候们不敢看贵舅妈的脸，们喜欢贵舅舅多点，因为贵舅舅整天笑眯眯的。 虽说贵舅妈不苟言笑，但持家却有方，而且是极讲礼数的。 贵舅妈生的孩子也不少，二男三女，每个孩子在她的安排下 ，嫁的嫁，娶的娶，谁也不敢有违拗她的意愿。二表姐曾经相中队里的一个小伙子，两个人在共同的劳动中产生了感情。可贵舅妈就是不同意，后来把二表姐嫁给一个转业军人。不得不说，贵舅妈的眼光还挺好的，后来，二表姐在三姐妹当中，生活是最惬意的，可以说是幸福美满的。 贵舅妈讲礼数，表现在对待我妈这个堂姑子尤为突出。我妈没有亲哥哥，贵舅舅是我妈嫡亲的堂哥 ，我妈和贵舅舅也最亲厚。我家有什么事情，贵舅舅和贵舅妈都想的很周到的。就拿我十岁生日来说吧，那个时候家家都不富裕，其他亲戚都是夹个两三尺布，或者一元两元的人情钱到我家来吃饭，即使我的两个姑姑，也是如此。可贵舅妈就不同了，她除了准备了一块颜色鲜艳的花布外，还准备了两篮子的礼物。有点上红红圆点的馒头，有雪白的长长的挂面，有长妥妥的肋条肉，还有两条鲜活的鲤鱼。一根小巧的竹子扁担，两头担着系着红带的篮子，贵舅妈担在肩上，那篮子颤悠悠的晃动，煞是好看。及至我家，两篮子礼物摆在堂屋柜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客人看了都说贵舅妈讲究，我妈脸上是满足的笑。饭后，亲戚临走了，妈妈要给每个人两个馒头作为回礼。对贵舅妈就不同了，贵舅妈挑来的礼物，除了肉全部留下，其余的妈妈一分为二，留下一半，其余一半让贵舅妈带回家，除了这些，妈妈还准备了两包点心悄悄放在篮子底下。我不解，妈妈说，这叫来往，是应该的礼数。小孩子家记着点。现在们明白了，虽然她们都没有上过学，但还是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的。 贵舅妈还是劳动的能手，插秧在人后，割麦在人前说的就是她。们最佩服的是她插秧的本领。 以前生产队里插秧为了讲究横平竖直，都要拉插秧绳子的。像们这种刚学习插秧的菜鸟，几行秧苗是管不住的，除了依着绳子的那一行是直的，其它的就东扭西歪的了。贵舅妈就不一样了，只见她神定气闲地站在田头，绳子一拉，她就下田插起秧来。贵舅妈插秧是头不抬一下的，两条腿随着插好的秧苗往后退，从不见她把脚提上来的，这样大大提高了她的插秧速度。队里鲜有能比过她的，一般才插了一半，她已经从田头插到田尾了。最不可思议的是，她插的六行秧苗都是笔直的一条线，而且横竖成行。有一次，插秧绳子少了一个，贵舅妈当仁不让，没用插秧绳子照样把秧插得横平竖直，赢得人们啧啧称赞。插秧这一绝活，队里除了贵舅妈无人能及。你说，我的贵舅妈厉害吧！ 贵舅妈一生不曾停止劳作，老年的时候，她常说，死要斩绝一点，不要拖泥带水的。果真如此，那天吃过晚饭，贵舅妈准备洗洗手脚休息，当她把洗好的脚一抬，她头一歪，走了。你说，斩绝不？！ D 现在要介绍的两个舅妈是妯娌，林舅妈和山舅妈。 林舅妈瘦瘦高高，细脚伶仃，活像个圆规。瘦长的脸上，一双眼睛微斜着，似乎从不正眼瞧人。几个舅妈中，林舅妈属于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的那一个。这就苦了我那林舅舅啦，内内外外一把手，管田地，管孩子，外带管老婆。这里的管实际是指林舅妈什么事情都要林舅舅指点，否则她就做不好。因此，林舅妈在人前是没有自信的，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媳妇。 譬如说，我过生日时候，其他舅妈都是喜笑颜开，大声打着招呼来的。林舅妈就不同了，她腋下夹着手帕裹着的三尺花布，低着头，挨着门悄悄移进屋里的，然后怯生生地和我妈说了一声。唉，可怜的老实人啊！ 山舅妈是几个舅妈中最潇洒的人。山舅舅当过兵，并在东北做过几年伐木工人，据说回来的时候，手头是有一笔钱的。山舅舅个子矮小，黑黑瘦瘦的，脸上还有少许的麻点点。山舅妈在家是惯宝宝，独生女一个，当时年龄有点大，似乎就是为了等我山舅舅一样，山舅舅刚回来不多久，有心人一撮合，就成了夫妻。山舅舅标准的“取长补短”，山舅妈比山舅舅高出一大截。他们结婚的时候好多人都来看热闹，据说有人为了看新娘子掉到王发沟去了。 结婚后，山舅妈过的比较自在，想干嘛就干嘛，家里事情想做就做，田里的活想干就干，好像从来不知道烦恼似的。她的口袋里葵花瓜子不断，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她还比较讲究穿戴的，在队里大部分妇女还在穿自己缝制的斜襟衣服时，她已经穿上裁缝店缝制的对襟衣服了。她喜欢大红大绿的衣裳，加上她高高大大的身材，就像一个巨大的花蝴蝶在到处晃悠。 去年，我母亲去世，山舅妈也来了，穿戴一如既往地夸张。只见她，头戴一顶紫红的绒线帽，上身穿暗红大花呢子大衣，下身是翠绿色的紧身裤，足蹬一双印花矮帮子的马靴。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悲伤。 自我自信知足如山舅妈，人生便少了许多烦恼。 作者简介 曹芸，退休女教师，闲暇时间喜欢读书旅游，用朴实的文字叙述过往，畅想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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