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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4、我的老父亲/青青

 运河儿女 2020-09-16

〖父亲〗1、岁月里的那支鱼叉/燕儿

〖父亲〗2、我的父亲/王新

〖父亲〗3、父亲的号子声/清新书香

文/青青

母亲节的时侯,我写了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大姐读给母亲听,一旁的父亲听了着急地说,“我挑宝射河的事呢",大姐笑他,“这是母亲节写母亲,没你的事,等到父亲节,再让小妹写一篇”。

是啊,如果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的话,在这感恩的父亲节里,我怎么能忘了您,父亲大人呢。

去年,父亲由于严重的静脉曲张,要做手术,县城的医院就能做,可是大半辈子没生过病的父亲,怕得很,他东打听西打听,镇上有个打烧饼的人说扬州苏北人民医院好 , 大姐夫和弟弟就随他的心意去了扬州。一把年纪,平生第一次住院,还住在大医院,他说:“你们这是请我住宾馆啊”。在医院,检查观察期间,楼上楼下的走,根本不像个来医院看病的人。出院后回家休养,我照顾他,看着他缠着纱布的双腿,心想,这下该老实地躺着休息了,谁知一转身,他就摞着一张凳子坐到大门外,和邻居聊天。吓得我赶紧再拿张凳子出来帮他把腿搁好,批评他生病了也不安生点。没过两天,他自己偷偷拆了纱布,曾经像爬满蚯蚓的腿变成了结疤腿,走路一瘸一拐,时不时看看腿,也让我看看,哀声叹气,以前的硬气劲没了。我给他单独做点营养汤,烫也不好,凉也不是,变得不近人情。我心中那个坚强、善解人意的父亲哪去了啊。

犹记那个寒冷的冬天,天蒙蒙亮,父亲陪我一起等待开往上海的班车,我们不说话,默默地站着。过了很久,父亲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递到我面,“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这钱是你大姐瞒着你妈偷偷给我零用的,我藏了很久,你拿着吧,我省省,少抽几包烟”。虽说抽烟有碍健康,但染上了也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谁还没个爱好,我怎能收下这钱,便婉言推辞了。天寒心不寒,父亲的这个举动,我每每想起心里总是变得暖暖的。我在后来和母亲的一次通话中提起这事,是要夸赞父亲的,无意间却是出卖了父亲,母亲啧怪大姐,不准大姐再给钱。有一次,我和父亲走在路上,父亲的烟瘾犯了,我就主动提出给他买包香烟,那时流行“一个妹妹阿诗玛,两个妹妹姊妹花”,父亲平常很节俭,抽姊妹花牌,我买了包“阿诗玛”给他,他感慨道,“我家孩子真好!”

平常家里的吃喝都是母亲操持,春天腌咸菜,夏天酱大蒜,秋天晒瓜子,冬天磨豆浆,一年四季,变着花样,改善生活。不变的是大年初一父亲开门放鞭炮、煮汤圆。父亲一早起床,穿上母亲给他准备好的衣服(那时一件新衣服能过好几个新年呢),洗漱干净,点一柱香敬观音,然后开门放鞭炮,接着去灶房煮汤圆,再盛上一碗供菩萨,这才允许我们起床。我常常在想,父亲这么做,是为了显示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和权威吧。

过年,庄上的人走亲访友聚在一起,好打纸牌,摸个二八杠,推个牌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父亲喜欢凑热闹,那种场面,怎会少了他。年底的集体分红,整的交给母亲存了起来,零的自己留着,手头一活络,就想着出去玩。母亲恨得牙痒痒,一年到头,辛苦赚钱,图啥,一转身,输了,到了别人的口袋,赢了,也不光彩。牌桌上,嬴的不能走,输的想翻本,吃饭也成了问题,母亲嘴上怨着父亲,心里面却又放不下父亲,汤汤水水做好一大碗,盖好,用围兜包着,打听好人家,让我送给父亲,关照我,别忘了对父亲说,天冷,早点回家。

别看父亲爱打个小牌,抽个烟,却是滴酒不沾,因为他两口酒下肚,便面红耳赤,头脑发胀,两眼眯起来犯困,索性也就不沾这个边。这个基因遗传给了我们姐弟仨,大姐更甚,即使喝一口酒,也能酒精过敏。酒,还是留着给两个女婿和弟媳陪母亲一起细品吧。

父亲是个热心肠,干活不惜力,集体干活的年代,父亲仗着年轻,有力气,挑大粪,扛大箩,割草,罱泥,脏活、累活抢着干,多争工分,庄上那家人家有个红白事,抬个物件,递个东西,抓个猪,一喊就到。大姐记事早,说他年年被评为先进分子,得奖状,以前的老房子里贴满了奖状,七十年代初就入了党。一代老党员,至今还在为社区发挥余热。夏天,父亲扛着铁锹不分晴天雨天出门都是赤脚,负责秧田管水,一个缺口,一锹泥土,反复挖开、填上,引水、放水,起早贪黑,从不偷机取巧。由于父亲的认真负责,庄上人的信任,一致推选父亲为新一届生产小队长,这个小队长父亲一干就是几十年。父亲舍不得穿着母亲给他做的鞋子去干农活,长期赤脚,脚后跟开裂出血,偶尔去合作医疗买点胶布贴上,舍不得花钱,还想了个土方法,温水泡好双脚,把旧棉布剪成小方块,让我粘上糯米糊给他贴在脚跟代替胶布,那时我不懂事,觉得好玩,现在想想真辛酸!

母亲在家时,看不中父亲做家务,说他做的毛糙,有时还找茬挑理。前年大姐带着母亲去温汤小镇,打算住一个月,可没过一星期,母亲便不放心父亲,就在大姐耳边唠叨,“不知你父亲在家吃饭咋样,家里没人扫要生灰了,菜地肯定长满了杂草”,吵着要回家。大姐陪着母亲时不时打个电话给父亲,母亲仔细询问,父亲认真回答。等到母亲回来一看,父亲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是种、又是收、又是卖,一个人把菜地侍弄得井井有条,还把每天卖菜得来的钱如数交给母亲,母亲直感到惊讶,想不到父亲一人在家能做得这么好,出乎意料,看来以前真是小看父亲了。

父亲大大咧咧,母亲精明能干,在一起就会产生矛盾,矛盾多了,也会吵,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母亲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后来父亲就出去了,天黑也没回家,起先,母亲还硬着头皮,烧好晚饭让我们吃好做功课,夜深了,母亲胆小,生怕父亲想不开,就一手牵着弟弟,一手,拉着我,出去找父亲,有人说傍晚时在地里看到过父亲,母亲就喊着父亲的名子,我和弟弟也一人一声叫着“嗲嗲”,这一刻,寂静的村庄,如水的月光,在我们一声声的呼唤声中被打破,我们越走越远,就是没有看到父亲,母亲的呼唤声中已充满哭腔,充满无望,我们也跟着哭了起来,回家吧,回家吧,终于我们在一片半人高的棉花地里听到了父亲的回声,原来父亲背着药水箱在治棉花虫。由于白天气温太高,干活流汗,碰到药水人容易高温中毒,所以父亲就想着晚上来干活,想到白天吵架是他理亏,将功补过,不想再让母亲伤心,就一个人悄悄出来,没有告诉母亲。母亲对我说,如果父亲有个什么不测,她也不活了。经过这件事后,母亲想了 许多,赢了理,伤了和气,不值!

听老辈人讲,父亲小时侯调皮捣蛋,遇到父亲在外面闯祸回到家,告状的人还没找上门,我们的小脚太奶奶非常宝贝孙子,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是一句,“你今天遇到男鬼女鬼啦”。想不到从小顽劣的父亲长大后成了老实善良、忠厚能干、为民服务的人。

时光荏苒,如今父亲即将步入耄耋之年,有句话常挂嘴边:“唉,我们知足了,三个孩子都孝顺”。这是一位父亲对为人子女的我们最高的赞赏吧,我听闻甚感惭愧,尚须努力!

父亲,我的老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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