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裹粽子 --端午节粽子的情结 文/庆元 又闻端午粽飘香。 关于粽子的由来出处,不少前人引经据典已述备矣,谅再无赘叙之必要。 粽子是端午节必吃之物。神话也好传闻纪念也罢,实质还是一个应时节令的口福之享。 所谓粽子,无異于包子饺子圆子,只不过用芦叶包裹罢了。其从外覌造型上看,无非是三角锥形(俗称大屁股头)、斧头形(俗称小脚粽)、菱角形、线板形、竹筒圆柱形……。从内在内容上分,无出荤素二大类其右。 有一点倒是肯定的。粽子的发展也是一个与时俱进的过程,由时令化而常态化,口味也由单一化而多元化。这也从一个侧靣反映社会的稳定和生活的富足,故而也催生了”粽文化”的诞生。 我会裹粽子,儿时就学会,一点不吹,只不过仅掌握三二种外形应景而已。 裹粽子本是娘们的专利。一个大老爷们做这种活计,确如男人绣花纳底有点不雅。 年轮转回五十年代初。家境还算可以,至少四时八节还撑得住。端午节吃粽子、煮咸蛋、挂老虎、点雄黄、扣百索、洗艾水、看戏剧、听神话……挺像个过节的样子。 端午节快到了,母亲和姐姐们围坐在早已淘净酥松的糯米盆边忙碌着。白如羊脂的糯米绿若碧玉的竹落(音。芦柴鲜叶是也),正宗的春笋外衣(那是从外婆家大片竹园里带回来的)。一应物事有序排列。 母亲从小就对裹粽子、包圆子、做包子、下饺子、擀面条等厨房手艺掌握熟练。用外婆的话说:姑娘长大出嫁,不受欺侮不受罪。 母亲裹粽子既快又漂亮松紧适度,大姐还可以,二姐不灵光只能邦着扎,唯有三姐手巧是嫡传。 吃粽子,当然是咸肉的香金华火腿更上乘,但二者皆不可能。只有光素粽主打,伴以蚕豆瓣花生仁小绿豆蜜栆泥。除此,还为我裹了几只喜爱的赤豆粽。 竹篮里的粽子排了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摆出一副”勇士”马上就要赴湯蹈火的的阵势。 “我要一个菱角形的。”母亲随意用二片芦叶分别绕了二下,填进米一合一扎一拎,嘿,还真像个刚出水的四角老菱呢。 盆里的米已不多了,好玩好奇心驱使我也想试一下。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裹粽子首先要做好“外衣”,柔软的芦叶在我手上就是不听话,缠来绕去总不成形。母亲抓住我的小手,像私熟先生把手握笔启蒙一样,这样弯那样曲,重来重来再重来,也不知多少遍,才有了个刍形赶快灌米。“不行不行重来,二个头角还漏米呢,这样下锅会进水成烂粽子。”还是三姐眼尖拿过去抖掉米,抓住手悉心指导:“菱角菱角关键在角,又要尖又不漏。”终於裹好了一只。心有底气笨脑开窍,再裹就快多了。二姐一旁称羡:“还是小弟聪明,我学了几年还是掇不好。”母亲也随赞:“我的儿子,就比你们几个丫头灵气。” 说也奇怪,裹粽子也像学骑车学游泳一样,跟头跌了不少水呛了许多,就是扶不稳龙头大秤砣。一旦在不知不觉中掌握要领,你教他跌也不跌沉也不沉。明年以后呢,我裹的粽子既有模样又漂亮。邻人见:“这个小把戏不简单,还会裹粽子呢。”我耳边只听到赞赏,却全然不顾及爷们也干娘们活的脸面。 粽子的确是个好东西,携带方便又耐饿。在那艰苦的岁月,母亲从养在水盆里的粽子捞上几个,带我们下乡拾殘留的麦穗和柴草。中年就着冷开水吃一个粽子顿觉十分的惬意。吃着香喷喷的炒面,还念叨着粽子的绵软给力。 外出求学读书。端午节也回不了家,幸好母亲托人带来几只我爱吃的赤豆三角粽外加一只菱角白米粽。看着江南同学吃的大粽子(估计每只有三两,因江芦叶宽且生活富有),我吃着维扬风味的“小粽子”,心觉不服:那一天条件好了,我也裹大粽子吃。 有次端午节回家。时值自然灾害尚未完全结束,人吃的饭都“活抽牵(音)”,那有什么糯米粽子吃?殊不料,只见母亲拿出一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向淘米箩里倒出二斤雪白如玉浑圆似珠的糯米,继而又掺进二斤大米再加半斤赤豆,也足够二人吃的量。 母亲裹的粽还是那么“波巧”(音),我却超常规用了三片芦叶一片插叶。粽子虽粗壮饱满终不敌小巧玲珑。母亲嗔怪:“真是男子汉做事粗手大脚,粽子就是吃的个清香。大粽子煮不透又无香味,还不如放上几片芦叶煮上一锅糯米饭。”看着我的“杰作”,她脸上还是漾着笑意:吃到儿子裹的大粽子了。 一晃,我也工作了,来到鱼米之乡,宝应。 宝应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古城不仅有深厚历史积淀而且有深沉的文化底蕴。富庶一方自不必说,单说那西湖东蕩的芦苇滩的自然风光就十分迷人,中间一片米粮川的稻花香给名邑的大地平添了一股诱人的馥郁。 要说在小城吃粽子,简直是小菜一碟。这不,陌地的第一个端午节,大街小巷弥散的粽子香,又触动我端午粽子的情怀。一则思乡二则“嘴馋”,与其等以施惠不如亲自动手。市場上满是卖芦叶的,极不值钱,但我还是小走几步到下河边就地取材打了一大捧。买上上好的五斤精香糯米,摆开架势很麻利地裹了二十只大粽子。几个街坊大妈称奇:“看你文静静的,也会裹粽子。这么大粽子我们还没见过呢。你看我们的粽子长长的细细的既清香又有味。”我反叽:“你们裹的粽子像根胡萝卜瘦而长松蒲包,那像我的既紧实有咬劲又能一个粽子就当饱,人人都夸好呢。”免不了引来一阵哈哈大笑。不经意间,我已融入到本土市民之中。 人家的粽子煮熟二小时足够,我裹的粽子却要慢煮近半天。 我将得意之作分享给办公室的同事品尝。有人学着我的腔调:“乖乖隆的咚韭菜炒大葱,刮刮老的叫扬州仙女庙找都找不到欧。我们尝到了孙派的大粽子。”说笑归说笑,还是受用了一句:“你会裹粽子,也为我们男人争了光。” 结婚生子了。内人不会裹粽子,还是我来裹。条件好了,品种多样、荤素搭配、出手大方四片芦叶改为五片,一斤糯米四只成长为三只,大号钢精锅也难装头二十只。吉利:粽子年年大 生活步步高。实质图快省事加之显摆。 小小的煤炭炉煨了大半夜。次晨剝开,粽芯生米如初,无奈扒开生米再裹一回。内人观之:“教你裹小些,就图省事求快。”回敬:“你来唦,只晓得吃!”其莞尔一笑,竟未河东狮吼。不过,我内心还是服输,下次裹小些。 再后来,儿孙们每年吃着我改良后裹的小粽子。不是自吹,我裹的粽子不亚於浙江嘉兴五芳斋、南京冠生园、苏州采芝斋、泰州梅香状元粽。自嘲而已,不必计较。 坦言,我还是喜欢原汁原味不加过多添作而饱含端午节粽子情结的老传统。 我的粽子裹得好。不信?你看大宝伸长舌头舔着油腻的双唇一圈又一圈;二宝那双沾着油亮糯米肥嘟嘟的小手直往嘴里送的馋劲儿。 我会裹粽子,看来这门手艺还不能丢。 【端午】千秋万代一屈原/春雨沐青 【端午】话说粽子/青青 【端午】【美食记】端午吃五黄/朱志宏 【端午】我会裹粽子/庆元 【端午】粽叶飘香/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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