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年九月中，炎夏依旧，得闻吾表军兄歿，惊骇之余，犹如晴天霹雳，哀之尤其！草木含悲，孤夜垂泪，其人其事，如镜可窥，瞬时凸显，历历在目，不可磨灭。然非所料，始未所及，一别经年，终未谋面，忽讯传来，今闻噩耗，能不痛乎？ 言念及此，情难自制。军兄与吾同名，皆有“军”字，可谓缘分，而彼此相识，已然十四载亦。盖因吾年长，其尚年轻，以弟相称并不为过，然众亲皆以“军伢”称之，吾遂沿之。然吾生性耿直，独爱直呼其名。正当而立，前程似锦，竟如此仓促于世，无不令人扼腕！ 吾于丙戌年，来此闽南鹭岛，进厂务工，捻指算来，十年有余。可谓同类，沦落天涯，朝暮晨昏，上班苟且，可谓“难兄难弟”矣。公司实乃弹丸之地，军伢在其中，尔等饭则同桌，寝则同室，语则同乐，不足为怪。奈何，侪辈不才，身无长物，悉数草根，夙兴夜寐，同船而渡罢！ 待，零七年春节臻至，吾来厂半载，并无假可休，唯得栖身公司，餐厅围炉，一道聚会，军伢亦在其中，吃肉喝酒，欢乐开怀，有何怪哉？有总务者，持相机至，问谁愿拍照？军伢站起，热情洋溢，曰:“吾二人在此合影，则何如？”吾并无多虑，遂答:“妙哉！难得纪念”斯是，咔嚓一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瞬间定格，花样年华，清纯之貌，尽皆呈现。年后开工，某日，主管持照送吾，受之一观，莫非昔日围炉所拍？然，多年以后，空存其照，不见其人，能不憾乎？ 等，零七年落幕，零八年至，吾有年假，5日而已，连公司放假，一共两周。吾喜更甚，两年未归，心之迫切，归心似箭矣！吾趁夜班昼有闲时，可以买票。斯年，并无网票，唯有去火车站排队。军伢闻吾还家探亲，遂也归意顿起。于是按捺不住，语道:“汝可否帮吾买票？吾等二人一道还乡如何？”吾欣然接曰:“妙哉！吾正忧返乡无伴，今汝有归意，吾等二人相互照应、顺可提携，未尝不为好事哉？” 于是，吾恭候多时，终购得票两张，吾电话呼之:“余已购得票耳！待假期一来，尽可归去！”然其又问:“何票？站票？抑或坐票？”吾答曰:“站票，由厦门至孝感”，其兀自怨叹，唏嘘不已:“哎呀，何以买得站票！吾不归矣！汝可退票！”言毕，电话挂之。吾甚是无语，也悻悻焉，只好退之。 奈何，昔年遭逢雪灾，火车晚点，本已下午发车，奈何凌晨三点才走。当日大雨，郁闷至极，所幸，有卖得泡面一二，饮料多瓶，零食无数，但更令人窃喜，当时军伢给吾一纸筒凳，以解吾长途疲惫。然其不愿同归，却无不令人遗憾！而后没两年，其已辞职，不知故，走之际，自嘲曰:“吾来福泉，混日子矣，长身体矣，非挣钱矣！吾留此地，日日肥胖，荷包空空，有何意义？”军伢既走，吾失良伴。每至年假，也仅孤身只影，独自往来。卷入人海，却也寻常，不觉已十四载春秋，却也并不腻烦，只图衣食饭碗，再无他求，如此而已！ 然，初次见面，有待追溯；人世沧桑，弹指苍凉。吾既至此，再无杂念，偏安一隅，不及从前，众兄弟济济一堂，欢声笑语，吃喝玩乐，好不快哉！然，天下虽大，筵席终散。各奔前程，不在话下。吾与军伢既别，也难得一见。某年春节，吾去拜年，连一车停下，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一观，竟是军伢！吾惊讶不已，更生羡煞:“呦，何时也为有车一族哉？”其并不直言，和道“汝也拜年去？”吾连连点头，答曰:“是亦，新年快乐！”其也彬彬有礼道“春节快乐！”言毕，摇上车窗，一溜烟，走了。吾自此，再无见得君颜。偶从爸妈口中得知:其为吴坳女婿矣！奈何，吾孤陋寡闻，竟不知其已婚矣！ 此后，再无所见。奈何时光荏苒，岁月无声，竟无任何往来。庄子曰“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今此思来，何尝非如此哉？一念之间，竟为永别！莫不令人痛叹？光阴飞度，恍如隔世，却也埋汰人事，从此山水相隔，不曾相逢！ 近来，不知何故，身心烦躁，翻来覆去，却也难眠，本以蚊蝇偷袭，辗转反侧，遂起，隔窗远望，似有人影晃动，气若游丝，耳熟能详，呼之不来，挥之不去，如此神秘，耸人听闻，骇然惊起，开灯立坐，心久难平！翌日，始问死讯，呜呼哀哉！却道天不假年，只因命运多舛！吾兄壮年，遭此不测，忆及声泪俱下，莫不肝胆俱裂！秉烛之际，草草此文，以表伤怀！祭吾兄台！但祈天堂无病，愿君一路走好！ 人间美好何其好，命运门前谁知道？生死有命难预料，富贵在天何必恼。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