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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儿小筑 2020-09-17

福州的高温总在立秋后开始,那种闷热远远超过了盛夏时节,让人难以忍受。做完家务,打开一盒香草味的和路雪,坐在刚擦过的木地板上,临了窗,背靠着墙,有微风穿堂拂过,捧起一本书来读,能暂时忘记恼人的天气。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是看的电视剧还是读的连环画,说的是一户穷人家,有个天使来帮助他们家的小孩,敲着各种抽屉说上一句“铜板叔叔快出来,你家房子着火了”,就有一枚铜钱出来,孩子们于是买到了裹腹的食物。我马上现学现用,在姥姥家里到处敲抽屉,也在一些抽屉呀橱柜里翻到硬币,紧紧攥在手心里,顶着大太阳跑到食堂买冰棍。那时的冰棍有粉红色的硬冰棍,有绿豆冰棍,有牛奶冰棍,价格依次增加。我只钟情于牛奶冰棍,并不是因为价格的缘故,就是喜欢,像后来专情于和路雪一般。

夏天经常吃瓜,被称为白瓜的一种,外皮是深绿色的,但没有西瓜的花纹,里面的瓤是白色的,偶尔也有米色的,有大颗的黑色瓜子,人也叫瓜子瓜。瓜买回来,洗净,泡在冷水里,等午觉醒来,到厨房对半剖开,放到屋里洗刷得看得见沙粒的水泥地面,人坐在凉席上,拿了铝勺子挖着吃。各人脚边必须放着一个小碗,用来装吐出来的黑色瓜子。那瓜子收集到一起,晒干了,等存到一定数量之后,再统一清洗外皮,然后水里放了八角呀盐呀煮到干,再到大火里爆炒。接下来就是嗑瓜子比赛啦,我的速度向来不快,还总会把嘴唇嗑得被盐渍白,所以,到现在都不是太喜欢吃瓜子。

姥姥家里有块菜地,在厨房后面的小山坡上,就着缓缓的山势以梯田状分布。小时候总觉得那小坡很高很陡,前几年回去看,才发现那完全就不能叫着山坡,就是一块倾斜的地,三两步就跨到当初的菜园门口了。夏天,黄花菜每天都结着蕾,姥爷说不能等开出花来再摘,得是含苞欲放的才好。于是,我每天早晚都会去盯着那畦黄花菜,看到花蕾通体透着浓重的橙色时,就赶紧摘下。黄花菜平铺在簸箕里,放到大太阳底下晒干,煮面条的时候放一些,特别好吃。鹤林生态公园里也种了好多黄花菜,开起来一片一片的,我站在那花前,得努力控制自己想伸出去的手。我看得到小女孩的我,站在姥爷的那畦黄花菜地边上的样子。

菜地里每年都会种西红柿,圆咕咚咚的结得一串一串,家里就我和姐姐两个小孩儿,自然是有耐心去等西红柿们的成熟。那样自然熟透了的西红柿,吃的时候淋上一层开水烫去外皮,在案板上切成小块,连果肉汁的一股脑儿装到搪瓷小盆里,洒上白糖,且等上几分钟,用筷子夹了吃,最后,连那汤汁都不会剩下的全被清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市场上的西红柿虽然外表看起来都是熟透了的红,却再也没那种香味了,完全没法直接糖渍了来吃,就是煮汤、炒蛋也不对味。那天看小森林突然想吃西红柿,买来放冰箱里凉透了,一口咬下去,是生硬的,不甜也不酸,就是没有味道,让我没法继续吃完它。

夏天的傍晚人们总习惯在屋外乘凉,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我们做小孩的也是三五成群的分割成若干小团伙,屋前屋后的到处窜。那时候路灯很少,特别昏暗,我们也不会害怕,大人们也没谁跟着自家的孩子盯着跑,都是各玩各的,在一片虫吟声中,在清凉的山风里,各自尽兴。最常玩的是“红灯绿灯小白灯”。昨晚散步回来,路边有俩小女孩儿在店铺门前玩这个游戏,我停了步子看她们,很想上前去问这游戏是谁教的。过了这么几十年,我们都散了,我们的游戏倒一直没有散去。

立秋之后的白天高温不断,但早晚的确是一天天在变得凉爽,有时我会特意把空调关掉,打开窗子和房门,去感受窗外吹进来的凉风。那风轻柔得像极了蒲扇摇出的风,出自我老姥娘手中的那把蒲扇。那时的每个夏夜,我都窝在她的臂弯里,享受她那把蒲扇的风,不管什么时候迷糊醒来,或只是翻个身继续又睡,那风,总在。

夏天的记忆很多,散开了,就没法再读进去书,只一味的呆捧着那书,目光所及是窗外,艳阳里的一片金黄。

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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