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读《论语》,都有幡然领悟的恍然。那些简单的句子,似乎有挖不尽的惊喜藏在里面。 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一句,常会顿住,禁不住浮想联翩。 就像读到孔夫子极为赞同的曾皙的志趣:“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那就是自古以来文人儒生内心深处都积蓄着的人文情怀与烂漫性情。 后来就叫要符合家国情怀的宏大尺子一衡量,当垃圾一样给标签了。 有时想想,不能“自得其乐”、“自适其适”者,何谈其它? 孔子心灵最深处的追寻渴望,其实是充满个性的,也有愉悦、自在、充实的侧重。 仁的出发点,是有要关爱自己、健全自身的立足;由此生发开,才谈得上“爱人及物”。 朱熹注释说:“朋者,同类也”。 所谓“同”,便是声息、性情、情趣的相互吸引。 叨叨半天,就是想说苏州来的吕继东,大家在一起相聚,很高兴很快乐。 去年春节,小城古琴会刘会长的亦师亦友吕继东到东篱相见。 他是苏州古琴会会长,苏州人的风范十足。 儒雅而温婉,话语细润却极明晰。 已看不出在小城刘桥一带出生、成长的多深的痕迹。 客居他乡的回到故里,尤其是大城市的,有些刻意的拿腔作态,让人不舒服;而继东则是彻头彻尾的已经苏州化,若是硬要回返刘桥的老样子,恐怕也得转过头来的做作才行。 我就想起自己回老家时,很难再装出还是蚌埠人的样子。 “笑问客从何处来”那一句是如此的贴切。 人的地域属性的心理载荷,外化的特征并不重要,流淌在血脉里的是亲情和成长的记忆。 回去,是对亲情的酬答,对人生的曾经的纪念。
去年我听古琴,还习惯性的要做高下评判。 会去比较郜北华、吕继东、刘恒炜琴艺的不同,暗自便有高低的刻度。 到今天,才修炼至只看各自的情趣。 琴音无高下,唯有真假。 伪饰的情感、伪饰的音,便是恶弹,拂逆古琴的真谛。 继东变化也大。 人更稳沉。 最后一丝的显示、展示已经扯净。 年初三的南湖波涛滚滚。 风烈,天骤冷而阴沉。
古琴社的几个女子,古调古曲的吟唱。 兴致不已,最后唱起了三毛的《橄榄树》。 邹荣、贾鸿鹰的歌吟,已有古琴版的控制,向内心延伸。 与继东的欢聚,便成为雅集。
他弹曲子,与琴、曲调合成一个自我,相互在沉浸,要融为一体。 与刘会长琴箫搭档最熟。 已有起止、节点的默契。 无须多想。 继东赞我箫音干净,算是极高的褒奖了。 他懂箫、会箫。 与吕老师合三支曲,良宵引、关山月、阳关。 他不是顺你,而是带你。 琴音显明的增强,铿锵处在箫音中冲出。 非常舒适的唱和。 看他指点邹荣弹琴,句句有切实的关键,却不是弥漫的拔高。 琴者诚也。 与继东等一批琴家的聚会,便觉惬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就好像跑回几千年以前,和孔子以及那帮弟子欢聚一堂。 作者相关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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