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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上飘扬的“头条”:手机老镜头(2)

 马尔的视觉 2020-09-17

翻手机老图片时,一张随拍让我愣住。

就像打开了一道闸门,很多画面随之层层叠叠的涌现。

历历在目,栩栩如再生。

他曾是那么有气场、那么生动的一个男人,情境、镜像如此鲜活,他那高亢而声震全场的笑音犹在耳边。

不能想象,他已经离世三年多了。

人的面孔是最有意思的东西。

极细微的一丁点的变化,和大开大阖的概括,都在一张脸上滚动着阴晴;而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你用手机来捕捉他的表情,那一瞬间也是最有表现力的东西。

类似于烧一炉瓷,没出炉前你还真不知它是何等状貌。

随拍的这张面孔我看了30年,我甚至已想不起来最初它该是什么样子。

30年前他哈哈一笑我哈哈一笑算是结识,互不相让的斗嘴从此开始。

很长时间,不了解的都以为这俩哥们肯定是苦大仇深。

我现在戴老花镜就是学他戴近视镜的模样,看人的时候把镜子抬高到额头。

这个动作曾被一位领导批评为不庄重。

我冲他笑笑,依旧我行我素;领导的脑袋再不向我这边转,眼神的余角却恼怒的不停的扫过来。

我心里笑出了五彩云霞。

多年前关明主政老二中,我和渠晓峰校长应邀去观摩他学校的教研活动。

抓了晓峰一张肖像。

我以为拍的时候他定然不知,细看不然,姿态、表情都拿捏到僵硬地步。

晓峰点评的时候俨然是局领导的口吻,我便使眼色瞪他:到兄弟学校这里来捧场的,你干嘛弄出了居高临下?

也是搞笑,几年后他还真到教育局做了正处级的副局长。

那表情就显出了意味深长。

我们说往事如歌。

于我,那“歌”一定是手机抓拍出的曲子。

旋律简单、朴素、往复,就像老朋友凝结的真情。

手机也让摆拍形成新气象。

故事情境中造设,好像在按着剧本出演角色。

我最喜欢看酒局中人的面孔。

“酒后吐真言”哪里比得上“酒后露真颜”的味道呢?

面目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夸大,实则人在亢奋的状态中被酒劲推着走,绝不能作假。

我的逮谁拍谁、逮啥拍啥的疯狂的抓拍,遭致了明显的强烈抵制。

女人抱怨你不肯用美颜,把她拍丑了;男人抱怨你的画面纯粹就是拿人来当文字的配料,他在里面做了葱姜,而非被歌功颂德的令人愉悦主角。

                  

只好冒着会患上自恋症的风险来玩自拍。

时时安慰自己:人的自我熟悉度也是很要紧的,避免自我膨胀,避免自我误读。

快五十的那个阶段,我却还认为自己仍是三十多岁不知疲倦的年龄,偶尔炸个大雷子一饮而尽,偶尔熬个夜次日照常生气勃勃。

手机自拍出来大吃一惊:我怎么都这模样啦?

十年后自拍出的模样更是大变,那心绪落下一地的悲催。

自拍让我终于服气了,青春的尾巴已成青烟一缕,30多、40多、50多的美好时光已经一去再不会复返了。

从此老马便习惯以老马、马老自居,架子再不肯拿下来。

安安生生进入老年模式,九点上床四点起床,午觉雷打不动。 

一天一篇文字,权当下酒的一小盘油炸花生米。

听到你看人家黄永玉、你看人家杨振宁的起哄话绕着走,知道那是坑。

直到看到有研究说“衰老是一种心理疾病”,才知我病得不轻。

病因大约是毫不掩饰真相的自拍。 

             

抓出忘年交小马龙的这张侧脸,怎么看怎么跟一个熟人似的。

想一想便惊呼道:那分明就是影片里的张国荣。

卸妆《霸王别姬》。

光线,光线,还是光线!

在拍照的时候我脑子里经常有这样的大师声音在作怪。

看图的时候我跟脑子里的大师讨论:这幅总算符合光线要求了吧?  

我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拍小马的这幅片子。

非常冷静的观察才发现,这车厢里的灯光太哥们了,淹没了年轮,剩的全是风度了。

光线,光线,还是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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