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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是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的戏剧代表作之一。 三个死后被投入地狱的罪人——货车司机伊奈斯、巴黎贵妇艾斯黛尔、报社编辑加尔萨。 当他们在地狱密室相遇，彼此之间设防戒备出人性的丑陋。 结论是：他者、他人就是你的地狱。 我知道萨特的大名，这出戏却是从隔壁老王嘴里才知道的。 他是个萨特迷。 八十年代追到现在，时不时的从萨特话里引经据典，说出一些看待、评论生活的意见，似乎一如此就显得高深莫测。 他这是矫情，就想在闲拉呱的时候，一个话题上若是被我挤兑到下风口，便拿他的萨特来压我。 我哪里吃他这一套。 满脸严肃的跟他说，西方哲学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这些仅读了些二手货、三手货的人其实是不知道的。一个是文化类型上南辕北辙，缺乏理解、呼应的基因；二个呢，除非你懂得德文、法文，或者更加佶屈聱牙的拉丁文，读通了原文，知道他们究竟想说什么，在说些什么。 翻译过来的二手货大多是狗屁，做介绍的三手货更是狗屁不如。 你隔壁老王算是个啥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着说着我便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了：更可笑的是，我们中间的好多人，就是闻着狗臭屁，走上了所谓的前卫、前锋、后现代主义的道路。 他像照片里的萨特一样愣着眼瞅着我，冷得跟一块生铁。 隔壁老王心里有个结。 新冠肺炎出来，我们俩有好几天捞着见面了。 没见面的原因当然是新型冠状病毒闹得。 按照他的说法，我们相互成为了彼此设防戒备的他者。 他想着我要见他心里可能会嘀咕，他上班的地方涉及民生，人来人往极其复杂，没准就被“潜伏者”给传染上了；他呢，亦知我的朋友老曹穿越半个南部中国，从汕尾回来了，两次群体聚餐，天南海北的生人熟人都有，被“疑似”的风险大增。 可我们谁不会去捅破这层纸。 原先订下来的节前小醺、初三晕一回的计划都不提了。在微信里打哈哈：他说丈母娘从四川过来了，抽不开身了。 老丈母娘过来和他抽不开身被他当成了必然关系来推脱。 我心下冷笑，说正想跟你讲呢，这两天牙疼得跟阎王爷上门催债似的，喝稀饭都火燎燎的。 跟他说牙疼的时候，我正啃块大圆骨，嘴里香得俩眼眯着。 《禁闭》戏剧的场景设在地狱的密室。 密室的灯永远亮着，他们彼此就暴露在他者的目光之下，这种目光的注视是不可逃避的。 这三个都是有罪行的人：报社男编加尔萨是个胆小鬼、被枪毙的逃兵；贵妇艾丝黛尔是色情狂和溺婴犯；邮政局女职员伊奈斯是同性恋者与力图支配别人的心理变态者。 三人被送进地狱，他们所要进行的戏剧动作只有一个：就是力图避免地狱的折磨和痛苦，实现某种意义上的解脱。 后来他们才发现，唯一折磨着他们、解脱不掉的便是他们互相间的关系。 他人的目光影响自我的自由意志，左右着自我的选择。 如果没有他人，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我，现在这样的我因他人的存有而随时有丧失判断和自由选择能力的危险。 隔壁老王在微信里跟我讲这出戏，试图在我和他的关联上作类比。 住在一个小区内，差不多的年龄差不多的阅历，熟一段时间便显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热乎。 我就笑他生搬硬套：我们的小区并不是我俩的笼子，我们是自觉自愿的拉钩关系。不是一根绳子拴着的俩蚂蚱，也不该是彼此的他者。 我们完全可以退回原点：假装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那出剧中反复提到，密室里没有镜子。 没有了镜子，人就只有把他人当作镜子，通过他人的目光来认识自我。 他们又都本性不改：加尔萨力图要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他想通过勇敢的选择与行动来证实，寄希望于他人的谅解和拯救，通过他人的目光来使自己得到解脱。 艾丝黛尔更是为了急切想找到一面镜子而惶惑不安，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存在。作为色情狂的她，只能从男人那里证明自己的魅力和存在，因此唯一的男士加尔萨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伊奈丝则热衷于以自己的目光来支配别人。 她一方面把艾丝黛尔视为猎物，要求后者把她当做镜子，当成自我评判的标准；另方面又冷酷地揭示加尔萨的懦夫面目，不让他获得安宁。 “他人的目光”就成了刑具和烈火，三人之间争风吃醋、嫉妒猜忌、勾心斗角，互相折磨，各不相容，结果都不能获得解脱和自由。 整部戏，萨特想说的就是：他人就是地狱。 老实说，这种诠释哲理的剧本我是读不下去的。 如果本质不是由鲜活的皮肉、浓郁的声息来展示着，我就对它嗤之以鼻。 我更喜欢饱满、生动的东西。 看着隔壁老王戴着瓜皮帽，说着多少年前远在巴黎的萨特，就像乡村里的老妇纠结的叨叨着，慈禧太后大过年的是吃羊肉馅饺子还是猪肉馅的呢。 终究还是我先忍不住，跟隔壁老王说，我们为何不能开门见山、开诚布公的避免成为你讲的那个他者呢？ 新型冠状病毒来了，都知道这玩意厉害，但都不知这玩意如何厉害。 我们不要把友情“禁闭”起来，它不该是笼子。 我俩的聚会呀，定期拉呱呀，都可以放一放。 你不必拿丈母娘说事，我的牙也不是防疫的挡箭牌。 为了少给国家、亲人、彼此添麻烦，各自分开，各自小心。 老王说对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事、这个意思。 作者相关文章 关注马尔的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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