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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的火焰 ——浅析伊萍诗集《火与雾》 高骏森  只有爱过，才懂得悲伤。于诗人们来说，悲伤也是美丽的，但总令人忧愁，然而，还是很受用。伊萍的诗集《火与雾》就是从第一本诗集纯粹里升起的袅袅烟雾与淡淡苦愁。至因为爱过，深爱过，尽管有烟雾笼罩苦愁缠身，但她的内心仍有着未曾熄灭的火焰在燃烧。读过她第一本诗集的读者们都知道，没有读过的，听听书名《萍水相逢》也足以知道，那个她所爱的人和她自己都站在诗经春天的水湄畔，纯净美好的眼睛里没有半丝忧郁和杂念。 爱过是爱过，但最终的现实不是想象中的纯粹美好，爱情也有谎言，也需要谎言，如山路弯弯，需要付出代价，更需要承担与躲避危险，但这些所有的来或去后，爱仍然还是要爱，甚至更火热，只是小心、谨慎一些。于是，在她的第二本诗集里，我们读到的就是她对爱情美丽背后的忧伤，忧伤过后又爱得更加炽热融洽。 “双手，搜索着心底的秘密/直肠里癌变的故事，苍白了心情/故事：一半是我，一半是梦/而我把它当礼物一样拆开”（《我叫醒了自己的梦》）。梦的是初恋情人么？一半是梦，此梦指的就是他么？不然，怎舍得当礼物一样拆开呢，还说是心底的秘密？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是或不是，只有诗人自己知道。但我们敢肯定，诗人的内心有些苍白和黯然神伤。既然有故事，就一定是发生过的，那么很显然，此梦的梦一定是旧爱，否则，就算把这个梦拆开了，也是空白毫无意义的。而癌变二字就更加说明了故事已发生，只是现在已惘然。由此可见，昔日那个单纯只知道美好的女子如今已懂得了爱情的味道，只有不加糖的咖啡才是原汁原味的咖啡，而不加糖的咖啡是苦涩的，就像此时梦醒后的滋味。从梦中的火焰到梦醒后的惆怅，这一过程正是诠释了书名《火与雾》的来历，只是诗人写诗有一定的技巧，作为女诗人，更懂得委婉，去轻轻投石，让读者自己探路。 再看，“走的路很孤单，被带入/没有痕迹的荒芜，草，石头/呼应着彼此的语言，残影里/一只鞋，来自海洋的潮湿”（《远方》）。在爱人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一个人毕竟苍凉，孤单。但孤单也要往前走，因为生活如流水潺潺，前方有美丽的风景。一个人偶尔安静前行，也是一种修行，而安静不等于停止思考，反而更能被眼前的风景引起回忆和哀思，“草、石头、残影”，这些静物无疑在这样的环境里，在诗人的心情中，彰显出内心更大的孤独与苍凉，还有疼痛，但也隐约有爱的蜜意。我们不由得想起一句宋词：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像这样的诗句在她诗集的第一辑里有很多，每一句都写得苍凉如水，读者的心也跟着划出伤口沾染血迹。“你舒缓的身影，渐走渐远/一缕体香如水草绕紧我的鼻尖/生长/让我再次相信这不仅仅是梦”（《时光里的梦》）。无论梦里，还是梦外，给诗人的都是寂寞，给读者的，是看见一个男人在夕阳里渐渐走远，留在原地的是一个女孩儿孤孓楚怜的身影。这样的诗句很美，但美的背后十分悲凉，这不得不让人寒从脚底生。 我们接下来看一首完整的。 “一颗智齿，残缺松动。” “没有对应的磨合牙，建议拔掉。” 医生的诊断，权威诚恳。 “痛？流血？影响生命？” “痛也要拔，留着会给你平添无尽痛苦。” “放心。舍得，生命才会更精彩！” 检查。麻醉。手术。上药。 “把牙带回去留纪念吧！” 不要。 这就是我的爱情。 ——《爱情》 这首《爱情》写得太有意思了。采取牙痛者跟牙医俩人之间的对话，让自己彻底从爱情的低谷痛苦中走了出来。这写作手法很有点像许立志的《一颗花生的死亡报告》。 我们来解读这首诗。 “一颗智齿，残缺松动”。这是牙痛者对牙医说的，说自己有一颗牙齿松动了，很不舒服，需要治。这里的一颗智齿就是一份忘不掉的爱情，残缺松动就是爱情已经失去或破损了，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根据牙痛者说出来的病情，牙医开始给她认真检查，检查后告诉她，你这颗牙没有对应磨合的，只有拔掉才最理想。没有对应磨合，意思是说你俩的这份感情产生了不和谐的，趁早矫正或忘掉，才有利于你日后的幸福。虽然医生的口气说得很权威，也很诚恳，但毕竟病是在牙痛患者身上。如果拔掉，要付出代价——疼、流血，更严重些，可能还会付出生命。这些恐怖的话并不是医生故意恐吓她，而是说想把这份感情彻底从心里忘掉是没那么容易的，你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我们都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有了感情后，其中一方提出分手，态度坚决，另一方是很难接受这一打击的。轻度的会沉郁，严重的很可能走极端自杀。医生要有医德，也要承担生命风险，所以，尽管医生把病根检查出来了，因为风险极大，也只能建议。建议二字在这里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走不走出，愿不愿意走出这份苦痛，只能由你自己决定。所以这两句对话设计很巧妙，让牙痛者瞬间思考起来，该如何作出最佳选择。 拔牙是痛的，会流血，承受力不好的还可能会影响生命。当牙痛者听见医生说要拔她的牙后，大脑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这些恐怖反应。毕竟，要从脑子里彻底忘掉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这时，又一份疼痛叠加给了她，使她更加的难受。 此时医生看出了牙痛者心里的恐惧与脸上的痛苦所做出的斗争，于是，再一次用他应有的医德与心理学来命令与安慰她。痛也要拔是医生的医德，这是神圣不可抗拒的。留着会给你平添无尽的痛苦，这句话一半是医生的职责话语，一半是心理学的引导与安慰，“平添无尽痛苦”六个字起到双层关联，告诉牙痛者你不拔也得拔，要想病彻底好，你别无其他选择。 医生的话最终还是管用了，后面的一句“留着会给你平添无尽痛苦”起到了有效作用，更给她打通了堵塞的神经——“放心。舍得，生命才会更精彩终”——拔吧，只有拔了——彻底忘掉了——才能从感情的漩涡中走出来，迎接新的愉悦情感。 “检查。麻醉。手术。上药。”这些就是一系列拔牙——忘记一个人，走出来的准备工作。这需要一个过程，时间有长有短。 拔牙后是非常疼痛的，需要一段时间愈合，当愈合后，牙痛者轻松了，再次回来感谢医生。医生说“把牙带回去留个纪念吧”很显然是故意在逗她。 这时的牙痛者不再像拔牙时的犹豫回答，而是非常果断的拒绝了——不要。 全诗结束，牙痛者道出了真正的拔牙目的——这就是我的爱情，我艰难地走出了涩味的爱情，迎来了爽心恬静的爱情。 短的只有十行，每行字数也没有几个，而且全部采用对话形式，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一场恍惚痛苦的失恋并从痛苦中走出来的情诗写出来了，真是高超。这里的牙医说是心理医生更恰当，其实，无论牙医还是心理医生，在这里都是诗人自己，她既扮演医生又扮演病人，演绎得天衣无缝，真是个伟大的诗人。让读者读起来不仅入心，还会会心一笑地赞叹。 走出来的天空，接下去会让她爱的更轰轰烈烈，这就是从雾霾中走出来她所需要的火。当然了，有了痛苦的折磨后，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傻傻的去爱，她会有分寸有原则性的去选择。只是，她依然以一颗诗人的心与情怀，去清澈的，真诚的，美丽浪漫的，抒情的去爱。 “把你的容颜轮廓绘刻在叶子上/你，就是一道四季的风景”；“青春的蓬勃清丽/恰似荷花争妍竞放/露珠站在花蕊上歌唱；”“我们面向大海/看着惊涛骇浪/你心想着我/我心想着你/就足以平静一辈子”；“想你/脑中的我，爬出脑壳/在发丝间游走/贪婪地吞食你遗留在头发里的馨香”（《石头的眼睛》》）。看看这些诗句，是不是和上面谈到的和雾有关的诗歌要欢快清亮明丽多了？是不是又看到了《萍水相逢》里那个单纯永远只知道花儿是红的树叶是绿的，天空是蓝的白云是白的小女孩？！当然，这里的她虽然依旧清纯，但成熟多了，知道了红花绿叶需要有光合作用的照耀和溪水的灌溉生命才得以长大，她的这些情诗与之前的比起来有温度有生命多了。而我最喜欢她这些美丽温暖诗歌中的《石磨》，简直美到让人情不自禁，一个人幸福的傻傻笑起来。 秒针推着月亮 拉着太阳 磨碎千万颗星星 这估计是我认识的诗人中情诗写得最美的一首。 虽然这本诗集我谈到的都是她的爱情诗，或雾或火，但里面也夹有一些其他题材的诗歌，好比写家乡的《九洲江》，写人生信仰的《猫，我》，写生命感慨的《像一本书那样活着》，以及第三辑分别献给网络诗人的六首生日诗，也叫友谊诗，这些作品写得都很深入透彻，血液融进了血管、骨髓里，与早期作品比起来，抒情没有变，少了轻浮，多了内敛、从容、温度，思考。尤其是献给诗友的六首生日诗，字字句句如冬天里的一把火，读的人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这是伊萍的真，一位诗人纯洁无邪的真，一如我刚认识她的样子，这真比金子珍贵，更如沈从文笔下的家书：一个女人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 2017，祝福伊萍，诗歌的春天永远不会有天黑。 2016.12.30凌晨 杭州下沙 文学与人等 你若有故事，欢迎前来倾诉，我来执笔成书或为你解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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