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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堑城上的老屋

 富平人原创馆 2020-09-18

老 屋
文/刘媛玲

老屋在人人皆知的老县城上,位于城关镇莲湖正街中间,并非祖传,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才居住进去的。单院,三个房子一间厨房,已显斑驳的黑漆门和老式的格子窗。巷子中一排排老屋鳞次栉比,并排于小巷两旁,幽静古老的气氛使人仿佛置身于几百年前的古代中。斜对面是门上方嵌有毛主席手书“为人民服务”的黄色字样和顶部被岁月侵蚀,已显斑驳沧桑的红五角星的县教研室,再往西是门楣上方有水泥质地的红色的"中国人民银行"字样的老式银行。到老城上住,是因为我们姐妹四个都在县城工作,父母已经年老,只图照顾起来方便。

初到老城上,还没有买到现在的房,租住在重庆巷的一院旧屋。后经父亲的朋友介绍,才买到现在的房子。买时与房主讨价还价,说老城太高,买粮买菜不方便等,房主却说他家的房在老城正中,像一棵大白菜中的"白菜心",价格总是降不下来。鉴于母亲对它的喜爱,只好买了下来。父母亲便在"甜甜的白菜心"中安下了家。

初住进去,房间还是土地面。父亲便买来砖,家人们一起动手,给地面铺上了砖,显得干净整洁了许多。父母亲对新买的房很喜欢,老是老了点,却是属于自己的,且能和几个女儿每天都能见上面,还能帮着照看孙儿。母亲说,年轻时住在庄里那些年,到县城炭巷来看望父亲,晚上一起和父亲从西门坡上城看戏,几次路过这家门口,曾羡慕地想,这家人家这个院子真好,不大,干净整洁,没想到现在自己却住了进来,显得很满意,很开心。

一早起来,母亲进厨房做饭,父亲就开始收拾房间。先扫地,扫完房间院子,再扫大门口,连邻居家的门口都扫得干干净净,让邻居小两口很不好意思,总说刘叔勤快得很,我们还没起来,刘叔就给我们把门口扫干净了。扫完地,掸干净身上的土,父亲又开始抹房子,桌子、凳子、床头、门、窗台,一处也不放过。一边抹,还一边轻声地哼着歌,那是父亲心情最好的时候。

退休了,不用上班,也没有上学的孩子,父母亲都吃两顿饭。午饭后,父亲在家看报看电视,母亲不是出去和邻居老太太打花花牌,就是下东门坡,去几个女儿家转转。直到暮霭沉沉,才回到家。老两口说说话,看看电视,安静,和谐,"岁月静好"。

冬天,太阳照在教研室门口,暖融融的。父亲母亲便各端一小凳,坐在教研室门口晒太阳,和巷子的老头老太们聊天。父亲喜欢"文化人",住在这里,教研室的老师们不断出出进进,在他们不忙的时候,父亲喜欢和他们聊聊新闻,说说家常话,生活得惬意而舒心。

父亲母亲和邻居们关系处得极好。城上菜农多,夏天的中午,等他们午睡起来,前门内总有人从虚掩的门里放进茄子西红柿辣子豆角等蔬菜,连是谁放的都不知道。午睡后母亲喜欢坐在前门道喝茶,那里有风,凉爽。看到有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女邻从门口经过,母亲总要让她们进来歇一歇,喝杯茶,说说话,享受着属于她的闲暇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时光不到十年,父亲就被查出患了胃癌,于九三年驾鹤西去,六年后母亲也因心脏病离世,他们居住过的心爱的老屋,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袅袅的炊烟,只剩下一个空壳,“白菜心"失去了人气的滋润,也渐渐的凋萎了。

母亲过三年我们回到老屋,打开门,虽然我们思想上已有准备,但没想到它竟然破败成那个样子。发黄的窗纸在风中发着抖,院中落满一层树叶,到处都是灰尘,窗户上挂满蜘蛛网,老鼠把墙壁打得堆满一堆堆墙土。这还是父母亲爱的那个洁净的老屋吗?想起父母亲在世时的光景,我们心中顿生凄凉。人在,屋在,人走了,屋也风烛残年,摇摇欲坠了。

前年我的一位朋友从门口经过,推开锁着的两扇门,透过门缝拍了一张照片。只见最前边那间房子已经倒塌,灶房也不堪重负的样子,歪歪斜斜,一派萧瑟的景象,我未敢细看,保存了下来,但却再不去想,不去看,我怕再次碰响心中那根弦,怕它再触疼那根敏感的神经,怕再次失眠,怕再引起那些幸福的回忆,那些回忆,只能让我一次次陷入凄凉的境地,像一个孤儿,坐在时光的废墟上,期待着父母的归来。

老屋就此独守在人烟渐渐稀少的老城上,只有在夜深时,恢复它的原貌,出现在我的梦里,讲述着那些飘缈的往事。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千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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