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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宋这个反例开始的随机漫谈

 有智慧不如趁势 2020-09-18
https://mp.weixin.qq.com/s/KvRbx0D_ZIfzCIwkwD1kqg
摘录了其中3段:
为什么中国古代农民起义往往声势浩大,甚至推翻一个王朝,而欧洲则要小的多,原因就在于欧洲是分权的封建制,而中国是集权的郡县制。
封建制下,权力掌握在地方,地方贵族具有高度的自治权,当地的所有问题归咎不到国王身上而只能埋怨当地贵族玩忽职守,因此欧洲的农民起义往往只针对地方贵族,而不针对远在天边的国王,国王虽然没有大权,但也脱离了全国性起义的风险。
相比之下,中国皇帝大权独揽,地方由他任命的官员统治,最终的责任人都是他,任何一个地方官的失职都会让百姓联想到皇帝的昏庸,至高无上的皇帝,实际上也承担了所有的风险,任何地方性起义都可能演化为威胁皇权的改朝换代。在周朝和春秋战国时,中国也不具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但自秦朝以后,全国性的农民起义已经成为历朝历代的标配。
然后加了一段评论——
这个问题也正好是我思考过的问题。我觉得他只是说到了一个方面。
反问一下,为什么宋朝400年,总共发生过400余次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却似乎没有威胁到王权?总是在地方上就解决了,没有酿成全国性的骚乱?
显然,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以后专门抽时间来说。这里先说一个反证。
今天就顺着这话头,来一次信马由缰,写到哪儿算哪儿,兴尽为止。
1】
宋朝连头带尾319年,各种“农民起义”400多次,但规模都不大。唯一较成规模的方腊起义,说是波及南方数省,其实也就浙皖赣边。
即便酱紫,还把“书画皇帝”气要死,一怒之下,把歙州改成徽州,把睦州改成严州。前者意思“要管束”,后者意思“要严”。至于威胁王权,根本没那回事。
大宋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特殊规律里才有真正的解决方案。而单一的归因法无法解释复杂事物,也无助找到问题根源和解决方案。甚至有可能出现“副现象”——因为公鸡打鸣在天亮前,所以公鸡打鸣就成天亮的原因。
经济和社会管理制度更合理,更具灵活性
历朝历代,反对土地兼并,实行严格的户籍管理,都是基本国策。
反对土地兼并好理解,因为严重的土地兼并会导致大量农民失地,生计无着落。农民安则天下安,农民不安则天下不安。
但严格的户籍管理让很多公知大肆抨击,说是把全国变成集中营啥的。
其实没那严重。
户籍管理的主要目的只是为收税和分派劳役的方便。
国家因税收而存在。劳役也是税收的一种形式。在商品经济极不发达情况下,大量的税收只能以实物形式来征收,如果以货币形式征收,反而是一种害民政策。反过来,很多要雇佣劳务来完成的国家事项、国家工程,也无法用货币来支付工钱,所以就以服劳役来“征税”。
一个国家的税收形式不仅跟它经济和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也是跟它社会管理能力和权力投射能力成正比的。
比如,今天的主要税项是所得税,这在古代是不可想象的。何为所得?我一种田的,打下100担谷,你说哪该算我成本,哪该算我所得?即使能够算出我所得,那么谁来算?怎么算?有那么多专业人士来算吗?整个社会负担得起那么多的官员和专业人士吗?所以,最简单的是按人头,你家几口人,就交多少税。而人头税的唯一征税依据就是户籍!按人头分派的劳役也要靠户籍,这就是户籍制产生的根本原因。
如果说,户籍制有什么公知说的副作用,那只能说我们太早熟了。公元481年,由日耳曼蛮族一支法兰克人创建的西欧第一个王国——法兰克王国(你愿意把它理解为法兰西王国的前身也可以),连怎么征税都不知道,因为这是一群文盲建立的国家,只能分封:“阿三,那块土地归你了,阿四,那块土地归你……俺有事了,大家支应一下就行了。”分封制就是这么来的。它是人类社会管理能力和手段还比较落后情况下产生的一种社会、国家组织形式,无论西方的分封制还是东方的分封制,皆如此。所以当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说中国人是野蛮人时,雨果愤怒地说,“当我们还在丛林里追逐野兽时,中国人就创造了灿烂的文明,谁是野蛮人?”
曾经落后的文化会因时代变迁,演化成先进文化;曾经的先进文化会因故步自封,变成落后文化,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否则,人类文明发展就停止了。与时俱进,向新的先进文化学习是对的,但因邻村讨饭的阿二发迹了,就说阿二向来高贵,从小就是个大人物样子,那就恶心了。
但不允许土地买卖以抑制土地兼并,严格的户籍管理,人头税,这个配套成龙的制度有一个最大问题:当一户农民事实上已无力耕种时,这土地于他又有何用?当一个农民连自己都养不活时,人头税却还是要交,这日子怎么过?还有,当这块土地无法再耕种了,比如遭遇了洪水,田毁了,或连续干旱,水没了,我想挪一个地方,去寻找新的生计,但户籍制却把我紧紧地拴在了这儿,离开就是犯法,我的活路在哪儿?
所以,事实上,这条政策并不能抑制土地兼并。因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策的贯彻执行有赖一个廉洁高效的管理(官员与僚属)体系。而任何时代,又都有一些享有特权的人,或能摆平地方的人。前者即特权阶层,后者即地方豪强。他们可根据不同情况,采用不同方法,实施土地兼并,其中的名目可以写一本书。
比方说,你是农民,不卖地已度不过眼前难关了。我出钱买下,但名义上那土地还是你的。我是豪强,我怕你赖啊?
还有,你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税还得交。也好办,我帮你销户,地还是你的,但法律上它已归我了。这就产生了隐匿户。
无论是成为名义上的土地所有者,还是隐匿户,最终,这些土地都会真正地从自己手里失去,成为彻底的,连耕种权力都丧失的无地户。
由于人总有个三长两短,天灾人祸,所以,越到王朝后期,土地兼并现象越严重。一方面是朝廷税收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大量因走投无路不得不逃亡,或啸聚山林,或四处流荡的流民越来越多。再来个重大自然灾害,时机合适,有人挑头,就四处干柴烈火,腾腾腾地烧起来了。
反过来看宋朝的这套制度,就可以知道它的先进性、合理性与灵活性了——
允许土地买卖,变暗的兼并为明的兼并。让土地所有者根据自身情况,去决定拥有土地,还是出售土地。
两税制。简要讲,就是把税赋分成两块,一块按户收取,一块按资产收取。这样,无地的农民是不是就可少缴税了,而资产多的就必须要多缴税了?贫民负担减轻,富民多缴税,财政收入也不受影响。
永佃制,绑定地主和佃农的承租关系,让无地的而又有能力种地、愿意继续以种地谋生的农民有地可种。
放松对人口流动的管制。
两税制不是宋的首创,它始于唐德宗时期。永佃制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始于南宋——宋高宗赵构。所以,从社会经济层面讲,作用最大的还是这一条:放松人口流动管制。它使普通民众可根据实际情况,去寻找新的活路。或经商,搞长途贩运;或去城里从事手工业,像武大郎一样做点小生意;或去山林、河湖、沼泽,开荒种田,烧炭采菇,捕鱼捞虾……这样,商业繁荣起来,系统自组织能力也因此大幅提高增强,整个社会系统的承载能力也大大提高。
城市,对内开放的集中体现
知道热带雨林吗?正是依靠强大的系统自组织、自演化能力,使热带雨林成为地球上生物密度最高的自然系统。在热带雨林中,一棵树上可以有多达上万种生物,它们各自占据不同的生态位,使大自然产生的每一份能量都能得到充分利用。夸张点说,一滴雨水,从滴上树梢到流入小溪的短暂过程,其能量就得到了无数次循环利用。经过无数次循环利用的雨水流入小溪后,并不是循环利用的结束,而是新的循环利用的开始:它带去的养料滋养着水中的微生物,继而形成新的食物链,反过来又滋养着热带雨林。这种无穷尽的循环往复利用,不是靠哪个人去组织、去规划的,而是靠个体的自适应,个体与系统的自演化,再到系统的自组织来完成的。
城市也是个热带雨林系统——它常常会成为系统论研究人类社会的主要样本。这个热带雨林系统可以比农村产生更多生态位,供更多“生物”在里面寄居。所以,对宋朝来说,放松对人口流动的管制,以及“里坊制”的消失,要比前几条更具意义。
中国城市发展和西方城市发展有很大不同。西方城市,往往是从一两幢核心建筑开始,向四周扩散形成的。中国的城市则从一开始就考虑到有哪些职能部门——政治的、军事的、官方与非官方的经济、生产、服务部门,以及多少人口,然后来规划:这个城要筑多大,核心的权力部门——对京城来说,就是宫城放哪里?哪里是行政中心,哪里是官员住宿区,哪里是工匠和手工业区,哪里是交易市场,哪里是一般市民居住区。
这种差异并无好坏之分,如果硬要分高下,我只能说,我们的社会形态从一开始就比较高级,西方的社会形态开始很低级。
想象一下法兰克王国的君主就可以了,啊!这里好,我要在这里盖房子,小的们,给我在这里盖个城堡。城堡盖好了,他带着随从、卫队住进去了,其他人怎么办?好办!围着他,隔段距离,盖自己房子就行了。于是,你一栋我一栋,房子越盖越多,人越聚越多,最后,就发展成一个城市——巴黎,最早就是这么来的。
这样发展起来的城市有一个最大好处:可以无限扩展、延伸,而毋需动任何一个老建筑。
而我们的城是用墙团团框起来的,城市要发展了,原先的城墙就成了障碍。怎办?拆呀!不同的是,古代拆了旧城筑更大的新城。近代,随着工业社会到来,拆了就不再建了。
没错,拆城是从近代就开始的。比如,武汉的城墙就是在张之洞手里拆掉的;上海的城墙,是晚晴时由上海商会及各界绅士联名要求拆掉的——拆掉后上海市民都拍手叫好。九十年代初我去西安,当地人说起那道城墙其实都很痛恨,因为它严重阻碍了西安的发展,给现代西安市民生活带来了极大困扰!北京城墙也是这个原因拆掉的。“发展是硬道理”,这个道理是百代通用的。事实上,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也曾经想把南京的明城墙全部拆掉的,把南京建成一个现代化的兼具政治、文化、工业中心的大都市。规划也定了,最后,一是反对声太强烈,一是拆这么大一座城墙,成本不得了,也承担不起,最后只能采取折中办法,不断打洞,前前后后开了十六个洞。
扯远了。
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在它农耕文明的早期形成的。为什么西方城市格局从开始就是开放式的,中国的城市格局却是封闭式的?很简单,因为它们是从游耕时代开始的,即使后来发展到定居式农业,也是一种疏离型的。包括今天的西方,依然可看到,很少有大村庄,独家独户的农家倒不少。
而中国农耕文明从开始就是一种密集定居型农业。
密集定居型农业产生“命运共同体”观念,最早的城的雏形就是这样形成的:为防止入夜后野兽及外族侵袭,白天男人去田里干活时,家里小孩和女人没人保护,所以就建一个土围子,把整个聚落的人都围在里面。
最早的社会结构简单,一个聚落,百把人,一个头领,这个头领通常只是义务的——如果你八九十年代去过山江苗族聚居区,就可知道这一点,他们不是全聚落最足智多谋、经验丰富的,就是打仗最勇敢的带头人。所以它的布局也简单:头领住中间,其他人围着他。一来保护好头领,二来方便听取头领发布的信号、指示。
这种聚族而居,用一道墙把全体群友保护起来的做法,奠定了中国最早期城的形式。这和西方(除地中海沿岸的拉丁民族以外)城堡只是贵族、领主用来保护自己的做法,有天壤之别。
当然,中国的城在演化过程中也出现过“大都无城”现象。这主要是春秋战国时期,都城发展太快,人口膨胀过于迅速,一方面是当时的生产力不足建太大的城,于是就使一些大都,如秦国的咸阳,只有王城,而无居城。所谓大都无城,是指没有外城。
还有我去里耶古城,看2300年前的秦城遗址,也是城内只有政府机构、部分警卫部队、不可缺少的工匠铺,没有居民区的布局。那都是在没有筑大城条件,又必须有基本防卫功能条件下的变通。
由于皇城内要讲究等级制度、功能区划,还要有非常严格的规制,所以后来,当有条件筑大城时,共同保护和规制森严就一起保留了下来。里坊制,就是其中之一。
在里坊制下,城内居民被圈在一个个方块(社区)内,临街一面只是墙,每个坊都有门,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要做买卖,就到“市”里去。 
这种城市,和民生密切相关的商业功能是非常薄弱的,如果宋朝还是这种里坊制,就不会有大宋商业传奇,不会有清明上河图,不会有武大郎沿街卖炊饼了。当然,也不会产生西门庆这样的市民富豪,不会有西门庆和潘金莲故事。
幸运的是,到宋代,里坊制已维持不下去了。从唐末黄巢起义到赵匡胤黄袍加身,长达八十年的战乱,刀光剑影血与火,到宋初,汴京城内,很多里坊都已年久失修,外墙颓圮,坊门洞开。而开封,由于后周柴世宗威武,成为五代十国后期,北方最难得的安宁地,导致人口大增。人多了就得谋生啊。墙破了不正好开个野鸡店,做个小生意啥的?既然里坊的门都没了,那么趁城管不在,把摊儿摆出去又咋地?于是,小摊小贩和城管捉迷藏的日子开始了,把个皇都,堂堂汴京城搞得乌烟瘴气的,不成体统,毫无皇城风范。
最开始,赵官家也想管的,曾2次下旨,把破的墙补起来,坏掉的门再安上,把里坊制恢复起来。但架不住囊中羞涩,工程进展缓慢,更架不住民怨四起。罢了罢了,也怪可怜见的,干脆,里坊制也别搞了,大家方便,让那些无路可去的百姓做点生意吧,俺也好多收点税。千年里坊制就这样,被“以宽厚治国”的大宋开国皇帝挥挥手,结束了,大宋的商业传奇开始上演了。这是不是也是一次伟大的改革开放?没错,对内开放!
我讲过,城市就是人类社会的热带雨林。这一放开,解决了多少人的吃饭问题啊。宋代是我国历史上土地兼并最严重的国家,有资料说,其巅峰时70%的土地都在地主、富人手里,但除了永佃制、两税制,放宽人口流动管制,去里坊制,起了更大的作用,它给普通民众提供了很多活路。
当然,宋吹们大肆吹嘘的,什么藏富于民啊,宋代百姓生活如何如何富足啊,等等,则是大大滴言过其实了。不过这是另一个话题,以后有兴致了再跟大家聊。
江南,那一片膏腴地
但是,在古代,无论你怎么开放,城市这个热带雨林的容量都不大,能够产生并提供的生态位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有一个因素对两宋经济和社会发展,整体承载能力的提高,起了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我曾在一篇股市周期分析文章中提到过的——两宋时期,正是我国气候的又一个寒冷期,年平均气温下降了3度左右!
它给宋带来了不幸:因气候更加干冷,生存条件更加恶劣,北方游牧民族向中原进攻压力也大幅增加。
但也带来了幸:曾经燠热难耐的江南变得更宜耕宜居。它极大促进了江南地区的发展、开发及其利用,通过向江南的“对内扩张”,宋的社会承载能力、生存空间得到大幅度提高,从而极大缓解了因北方形势不利、三冗(冗官、冗兵、冗费)带来的财政压力,以及因土地兼并带来的农民的生存压力和社会矛盾。
秦汉以降,我国江南地区有3次大发展:三国两晋南北朝,两宋,明清时期。这3次大发展都伴随气象上的寒冷期,都伴随中原人民的大举南下,都伴随北方游牧民族的大举入侵——第一次是五胡乱华,第二次是辽、金、蒙元,第三次是明宣宗后北方边关压力骤增以及最后的满清入关。
两宋时期的江南开发,一般会以为是宋室南渡之后。其实不然。考察一下徽州历史就可知道,它的开发兴于唐末,盛于两宋,定格于明代。到北宋后期,它已可以向中原输出人才了——程朱理学的程(程颐、程颢)和朱(朱熹)都是徽州人,程是北宋,朱是南宋。到宋室南渡,建都临安时,徽州已通过新安江,向临安大规模提供竹木建材,开启财富神话了。还有江西,北宋时期,它已是物埠民丰,俊才群出。还有比之更偏远的湖南,也是如此。
总之,两宋时期的江南,因气候变得更宜耕宜居,使它成为巨大的对内扩张“新大陆”,不仅极大缓解了社会矛盾,也极大提高了朝廷的财政收入。到北宋后期,江南提供的财政收入事实上已占到了三分之二。
现在我们来讲最后一个原因。
秦汉晋唐,不管军队组织形式是什么,叫什么名字,实行怎样的兵役制,都有一个共性——兵民一体,寓兵于民。平时种田,战时打仗。客观上形成了兵就是民,民就是兵。一个普通农民,很可能就是打过仗,受过军事训练,有集体行动意识和集体行动力的。
而宋实行的是专业雇佣军制度,兵和民是截然分开的。看过电视剧吗?狄青脸上刺的那个字——制,这就是宋的“刺字为兵”,防止你开小差,逃跑。因此,宋的一般百姓于军事、于打仗,都是菜鸟。虽然菜鸟也会成长,但需要时间,需要战争磨砺。
而宋的另一个国策是“强干弱枝、虚外实内”。它的最精锐部队——禁军,不是驻扎在边关前线,而是驻扎在京城及国内各战略要地,防止可能出现的任何形式的叛乱。这就是宋的任何农民起义都不会成规模、成气候的又一个原因。
两宋的社会矛盾其实很多,要不就不会发生那么次农民起义了。但正是得益于下面这些因素——
更公平的税赋——两税制,让富人多缴税,穷人少纳税;
永佃制——让佃农有田可种,不至于被地主把地收走,生活无着落;
给出路——放宽对人口流动的管制;
对内开放——取消里坊制,增强城市对无地人口的吸纳能力;
对内扩张——因寒冷期到来而变得宜耕宜居的江南(广义的江南,指云贵川以东,长江以南的所有地区),提供了一个广大的可供进一步开发的“新大陆”;
“严加管束”。
所以它们不仅没有酿成全国性的农民起义,而且每次起义,都像毛评《水浒》说的,“反贪官,不反皇帝”,并不存在《王权》一文说的“任何一个地方官的失职都会让百姓联想到皇帝”。
2】
《王权》一文说,法国大革命发生的原因是“路易十四把原本属于地方贵族的权力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以后地方不再由贵族所统治,而由自己任命的督办治理……法国诞生了一批没有社会功能但却空有特权的享乐阶层,曾经庞大的统治中间层瞬间坍塌。”这是对的,尽管只是原因之一。
在分封制下,贵族虽然享有种种特权,但也要承担种种地方管理责任和维护的义务。包括,郡县制下由地方政府承担的所有政府功能,由地方武装和禁军共同承担的弹压地方的责能,由中国明清时代一般乡绅承担的乡间修路架桥责任等等。而法兰西王国在取消了贵族制度后,下面制度建设一点都没,那些督办们除了收税,啥事不管,加上法国到路易十四时,因连年征战,财政濒临崩溃,税赋不断加重,最后导致民众强烈不满——尼玛,只知道收税,俺们需要的事一样不管。这就是托克维尔说的,“正因为旧制度已崩塌了一部分(贵族制),剩下的部分(王权)才变得更加可恶”。
所以,关键不在最高权力的组织形式,而在你的治理模式与治理结构,以及老百姓过得下去、过不下去。用吕思勉的话说,“对地方豪强的有效抑制”,有“一个廉洁高效的官僚体系”,再加上不发生连续数年的重大天灾人祸,一个王朝的合法性、有效性就都齐了。
至于拿西方如何如何来说事,那就憋了。一来,东西方自然历史人文条件都不同。二来古代的西方比中国差远了,而现代的西方,历史最长的英国,从光荣革命到今天也就331年,一个宋朝时间而已。巴菲特做股票七十余年,其间虽有潮起潮落,但若以某个人在某段时间内业绩超过巴菲特,就否定巴菲特,说巴菲特不来赛,那个人行,就可笑了。
我所以想就此话题来说说宋朝,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就是,它可以给今天正努力构建双循环的中国,提供一点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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