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杯”征文选登 亲情本不该有距离,不论是空间上还是心理上,如果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去表达,那就用行动表达。“娘亲杯”征文 选登 四百里奔波,天黑时分,才赶回清寂的农家小院。 母亲双手搓着,接过我手里的行头,拍拍我满身的尘土,端详我一番,拉进屋里。晚饭时分,一家人围上桌子,大家埋头吃饭。饭是红苕糁部分包谷米,以红苕为主食。偶尔,母亲眼尖,给我添上一瓢。饭后,母亲低头忙灶头上的活,我站起来,帮母亲做些事,洗洗腊肉,把一种夏天就晾得很干的红萝卜卷,用温水浸泡,加上猪骨,炖上一大锅。明天,年三十,我们就这样过年了。而隔壁房间,父亲的呼噜声,清晰传来。母亲看看我,对我说:“你还是瘦了。”我只得点点头,微微点点头。再看母亲时,看着她早已花白的头发,深深弯曲的背影,我禁不住落泪,而母亲,则她已去给我铺床了。我自己也是腊月二十九这天,才赶回家的。一家人为了这个年,都在奔波辛苦和拼命劳作,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工作第一年回家过年的情景。第二年,父亲,母亲,相继就永远地“走”了。 但儿童时光的“年”,却给我深刻印象,对我敬爱的母亲,了解也更深入。那时的年,尽管家境贫寒,但过年却谁家都不马虎,规矩都重的。印象里:正年三十,孩子们可以尽情玩。中午,母亲忙厨房,父亲写对联。开饭时,父亲去给牌位里的老人作揖,叩首。我们站在桌边,静默几分钟。父亲叫我们举筷,我们就举筷;他叫放下,我们就放下,通常都是母亲最后才上桌。到晚饭,母亲拿出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花生,南瓜子,炒红苕块。叫法跟现在一样,叫“守岁”。一家人围着桌子,中间点盏煤油灯,火苗旺旺地。桌下,放上两个“风笼”,加些老材疙瘩烧成炭,一房子就很温暖了。先听父亲讲故事,然后是姐姐讲。故事都是做人做事的道理。照例,母亲是不讲话的。累了一天,她坐在桌边,直咳嗽。守一会,我们嚷着去睡了,妈妈才又拿出五分或一角、二角来散给我们。这是我们明天,也就是初一的过年钱。因为初一,我们都要到街上去玩,不回家吃中午饭。到了初一,基本是家家户户大人孩子都往街上涌,叫“看闹热”。我们一群孩子,跟在大人后面,一路欢腾着,蹦跳着,吵闹着,追打着,在田埂上追来跑去,口里嚼着糖或瓜子,上街看坝坝电影。看不倒就翻墙,钻阴沟,混在大人中间,往电影院钻。姑娘们穿着花枝招展的,小伙子也把头发抹着油亮亮的,崭新的裤线,也似用墨斗弹过,抖着笔直,她们在大街上行,我们则跟在她们后面追,形成一道街景。我和弟弟,哥哥,则穿上母亲纳做的新土布鞋,上街疯玩累了,直到肚皮里“咕咕咕”地,唱起空城计,也是快傍晚时分,我们才回家。 我用目光去搜索母亲时,在高高的山脚下,在一大片青绿的麦地,有一个瘦弱的妇女,背着一个很大的背篓,在地里“捡”猪草。背篓里,装得满满的猪草,快要把那个女人山一样榨下去,榨下去,榨成一坯黄泥。自然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了,而那时孩子的我们,却直嚷着“娘,娘,我们饿了,我们饿了。” 我们最为讲究的“年”,就这样过去了,母亲也一直活在我们的“年”里,快四十年了,从没有走出。每逢春节,我与我的孩子,也会在年三十,上满菜后,先敬母亲、父亲,口中默念三遍,待举行敬年礼后,一家人再开席。 补记:在那困难的岁月里,母亲操持着这个家,竭力给孩子们温暖。记得有一次,我生一场大病,也是晚上,很不想吃红苕稀饭,直嚷着要吃面。母亲没法,走了好几家邻居,都没有,或有的也不肯借吧,最后母亲只得狠下心肠,硬撮了几斤麦子,走四五里山路,去邻个社里面房,换来两斤白面,那一顿我就吃了小半斤。在漆黑的夜里,翻山越岭为儿子奔波的,永远都只有伟大的母亲。还有一事也印象深刻,即幼时爱长疮,头上、身上密布着大大小小桃子似的红疮,家贫无钱医治,母亲待儿子疮长熟时,先用手挤,然后用嘴吮吸,从化脓的伤口里,一点点把脓吮吸干净,起到收疮、消毒、化脓的效果。母亲对我们如此,对别家的孩子是如此,在那特殊的年代,还收养了一个农村流浪的孤儿,与我们一起长大。至今,我仍记得母亲教育我们的话:人穷志不短,穷要穷得新鲜,饿要饿得伸展。此后的岁月里,我们几兄弟一直牢记母亲的话,勤奋读书,清白做人,踏实做事,忠厚持家,也确保了我们一生的平安。 主办单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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