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那些年》悦悦 永乐初年，明成祖成立了一个专职服务于自己的智库——内阁。 内阁，就是行走在皇帝身边的智囊团，其主要职责是随时随地进行头脑风暴，为皇帝出谋划策、分忧解难。因为内阁运筹的都是天下的军政要务，所以，能够入选其中的成员，必然是个个胸怀韬略、人人机智非凡。第一届内阁中就有七位这样的能人。 看到这儿，大家可能会觉得内阁这份工作既“风光”又“高大上”，但事实上，它做起来却绝对不轻松。责任大、工作忙、官职低、权力小……对于明成祖的内阁成员们来说，这或许才是他们职场生活的全貌。 当“老板”，也会不堪重负？朱棣的这个皇帝不好做，尤其是创始人朱元璋在开始就树立了一个“工作狂”的榜样。 为了收回大权，朱元璋把历史上延续一千多年的宰相制度废除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废相的“副作用”：工作量太大了！据说，公务最忙时，他每天要处理几百件政事。料理天下事，即使是勤政如朱元璋，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于是，他在洪武十五年（1382）设立了殿阁大学士，“侍左右备顾问。”这些顾问的出现稍稍缓解了他工作量超负荷的窘境。但即便如此，他也坚决不改对宰相的“封杀”，并且将这一条写进了《皇明祖训》之中，以后子孙坐皇帝时，不许立丞相。这，就“苦”了后来的皇帝。 到了第三位皇帝明成祖登基的时候，他一方面要谨守“太祖成法”，另一方面也深感要效仿父亲的勤政，只靠自己是拼不下来的。于是，他在不违背祖制的前提下，找到了一个“变通”的办法。1402年，朱棣在即位后，正式建立内阁制度。“内阁”是皇帝的嫡系团队，接触的都是朝廷的核心业务。首批阁臣有7位，他们分别是：黄淮、解缙、胡广、金幼孜、杨荣、杨士奇、胡俨。那么，为什么是这七个人呢？  其一，他们都特别有才，人均学历是进士。比如，黄淮曾被朱元璋盖章认证：其才华不下宋濂；胡广曾被建文帝钦点为第一名；胡俨博学广识，解缙更是有名的大才子…… 其二，他们的官职都不高。入阁前，七人在建文帝一朝无一是朝廷重臣，品阶都不高。入阁后，虽然他们跟随在皇帝左右，直接听候皇帝命令，但官职最高仍不过五品。而且按照成祖的规定，内阁之下不设立官署，它和朝廷中的六部也不相属，六部官员直接向皇帝上报。也就是说，这一群阁臣操着的是天下的心，却没有管理天下的权。 有了内阁之后，但凡遇到战争、用人、立太子等大事小情，朱棣都会与这七人讨论——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当智囊，要承受多少工作量？内阁从诞生开始，就属于特殊职能部门，明成祖对其要求自然也有所不同。 他曾对阁臣说：“天下事朕与若等共计之，非若六卿只分理也。”意思就是，六部官员的任务是执行天子命令，负责“分理”；但是阁臣负责为天子出谋划策，和皇帝是“共计”的关系。 为了让阁臣充分发挥职能，明成祖常常鼓励他们要大胆进言：“代言机构是机密所系，况且你们旦夕侍候朕，对朕的帮助实不在尚书之下。……王导、魏征进谏之风，世不多有。如果使进言的人无所畏惧，听言的人不怕忤逆，何患天下不治？朕与你们共勉之。”得到了明成祖的支持，阁臣们进言时也更加从容。  明成祖如此看重阁臣的工作，也直接导致了阁臣们的工作量“暴增”。虽然阁臣的工作看上去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另一番光景。阁臣平时在内阁办公，帮助皇帝理清政务的轻重缓急，给出处理建议后，呈送给皇帝最后拍板。他们的工作内容十分庞杂：凡制诏、命令、诫敕之文，而礼典庶政之议，及事之关机密者，咸与焉。 内阁初建的时候，阁臣们早出晚归，应该是朝廷中最忙碌的一个群体。和百官一样，阁臣要上早朝。但是，在百官奏事完毕退朝之后，阁臣还要回到内阁中继续梳理文件，商量机要，“率漏下十数刻始退”。熬夜加班对他们来说是常态，因为他们要时刻准备好被皇帝召见，无论昼夜，随叫随到。黄淮、解缙就常常在深夜被叫入宫中，在皇帝的床榻前讨论问题。明成祖外出打仗时，也常常会把随行的阁臣，如胡广、杨荣、金幼孜等叫到大帐中，通宵达旦地商议政事。 阁臣们的辛苦，明成祖也看在眼里。他曾对阁臣说：“你们七人朝夕在朕左右，我也看到了你们的勤苦和谨慎，时常在宫中说起你们。慎始易而保终难，这是常理。愿我们共勉。” 找顾问，能规避哪些风险？有阁臣在身边，明成祖不仅避免了工作压身，还能及时规避掉很多风险。这7位阁臣术业各有专长、能力各有千秋。在面对军国大事时，他们都能第一时间提出建议，帮助明成祖及时准确地厘清问题、做出决策，可以说是明成祖身边的“安全阀”。 阁臣黄淮以“明辨果断、善于把握事情根本”著称。一次，鞑靼的首领阿鲁台前来归附，并且请求明成祖授予他统治吐蕃各部之权。明成祖和大臣商议此事，大臣们都认为可以答应阿鲁台的要求。黄淮却一针见血地指出：“吐蕃各部势分则容易控制，统一则难以图取。”明成祖听后点头称是，并对黄淮大加赞赏：“论事如立高冈，无远不见。”  另一位阁臣胡广性格缜密，特别善于在细微之处发现问题。一次，他回老家奔丧。回朝后，明成祖问他百姓生活是否安定。胡广回答：“总体安定，但还是有一些问题。郡县长官在究治建文时期奸党的时候，因为株连到旁支亲属，使得百姓深受其苦。”言下之意是基层官员的行为有矫枉过正之嫌。明成祖听后，采纳他的意见，解决了这个隐患。 明成祖先后五次北伐，每次都会选几位阁臣跟随，金幼孜、胡广、杨荣等就曾多次随军出征。其中，杨荣警敏通达，“遇事立断”，以擅长谋划边防事务著称，在北伐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一次，明成祖收到宁夏被围的消息。此时，阁臣中只有杨荣跟随在身边。有些心急的成祖将奏报给杨荣看，希望得到援救之法。杨荣却很淡定地说：“宁夏城很坚固，人民又都习战，从发出奏报到现在已过了十几天了，宁夏城之围应该已解。”一切如杨荣所料。很快，新的奏报传来：宁夏已经解围。明成祖因此对杨荣大加赞赏。 1424年，明成祖驾崩于北征回师的途中。此时，情况十分紧张，“六师在外，去京师尚远”，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发变乱。跟随在军中的阁臣杨荣、金幼孜秘密商议后决定封锁消息，“秘不发丧”。因为他们的举措得当，才保证了皇权的平稳交接。 当阁臣，任重而道远除了军国大事之外，阁臣还要为皇帝辅佐储君。 从立太子开始，阁臣就操了不少心。明成祖虽然早已立下嫡长子为储君，但是次子朱高煦却屡屡挑战太子。在这个过程中，明成祖也会有所动摇。为了稳固太子之位，坚持“嫡长子继承”，阁臣黄淮、解缙、杨士奇等人都不惜冒险劝说明成祖，力保皇太子之位的稳固。 在培养储君的问题上，阁臣们费劲心力。东宫老师讲课要用到的经义教材，必须经由阁臣阅正后，呈皇上批览，然后才得进讲。阁臣们还会亲自去东宫侍讲，把压箱底的学术心得尽数传授给太子：解缙讲《书经》，杨士奇讲《易经》，胡广讲《诗经》，金幼孜讲《春秋经》等。 明成祖驾崩后，阁臣继续辅佐新任皇帝，有的人甚至连续辅佐了几朝皇帝。如杨士奇又辅佐了3任皇帝，金幼孜继续辅佐了2任……  由此可见，明成祖设立内阁，不仅为自己培养了一批得力助手，也为子孙培养了一批有用之臣；不仅减轻了自己的工作负担，也给后来的皇帝开辟了一种新的用人方略。毕竟，天下之大，国家之治，少不了皇帝日理万机的勤政，更少不了皇帝身后这群智囊团的群策群力。 事实上，在现代企业的决策中，智库更是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钢铁大王卡耐基曾经说过，“将我所有的工厂、设备、市场、资金全部夺去，只要留下我的成员，4年后我仍将是一个钢铁大王。” 一个明智的企业家要想把事业做大做强，绝不会盲目局限于个人的力量。他会通过组建自己的智库，发掘集体智慧去做判断、做决策、规划未来、谋得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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