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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

 石榴花文艺 2020-09-22

离  家

文/王猛

又是一个周日下午,我发动车准备去乡下上班,母亲抱着两岁的女儿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说,“往下走开慢些。”我应声道“知道啦”,让女儿给我们说再见。女儿挥着她的小手,喃喃细语、可爱又腼腆地细声说,“爸爸妈妈再见。”或许在她幼小的心里觉得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每次我们上班走,女儿都不哭不闹,很听话,女儿也很少生病,被母亲照看得很健康、引导得很乖巧,很懂事。我们很欣慰,我们能安心工作,这些都是母亲的功劳。

其实,这样简单而又平常的离别场景,在每个周日的下午都会上演,我想大多数人也会遇到。

从农村打拼出来的年轻人,多数父母都会在老家帮忙带孩子,不愿意在县城待。原因不外乎住着不习惯,感觉“闷得慌”;或者地里农活太多,还得顾及,土地荒了农民心也就“慌了”,那就更坐不住了。我家也是,家里十几亩果园,全靠父亲一个人,母亲如果在老家带孩子虽不能干农活,但可以保证父亲每次干活回来能吃上一顿热乎可口饭,不用饥一顿饱一顿,将就着吃,拖垮身体。

当我的车子缓缓离开单元楼,后视镜里母亲抱着女儿依然在注视着我们,看着我们远去......

每次离家,心里总会升腾起亏欠和歉疚的感觉。不禁想起一句话:“如果父母依旧辛苦,那么我们长大还有什么意义?”古人说“三十而立”,而我已过三十,父母却依然故我地辛苦劳作,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时常在想,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长时间?

不由得想起以前上学每次离家,也是母亲送我到村口,等候班车的场景:班车在大家的期盼中,先是听到车声,再是抓紧时间上车。车声往往很刺耳,但也是“盼头”。当车子缓缓停稳,母亲就会边递东西边说:“赶紧上,把东西都带好。”并用急切的眼睛盯着我移动,生怕我挤不上去,又怕挤上去了没有座位。等我站稳或者坐好,都会透过窗户或缓缓合起来的车门,看着母亲,心里默念一句“妈,我走了。”我相信母亲会感应得到,因为她也一直在看着我,看着班车缓缓启动,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外,她才转身回家。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上高中的某年十月份,地里的苹果熟了,周末回到家,就帮家里摘了整整两天的苹果,感觉自己像散了架,腰酸腿疼,疲乏之极。周日下午走时,心里暗喜终于可以逃脱了,不用摘苹果了,想着下周回来父母就摘完了。那天母亲依然送我上了车,当车门逐渐闭合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母亲头顶的一圈白发,加上她蜡黄的面庞、沾满了泥土的衣裳,在秋风的凛冽中显得格外“凄凉”。落座后,我久久不能平静,想着母亲怎么忽然就这么苍老,她应该还很年轻呀?突然,我为自己刚才的窃喜和自私的想法深感愧疚和自责。

这以后,包括参加工作和结婚后,只要周末放假,我和媳妇都会回家,妻子帮忙照看女儿,我帮助家里干农活,能多干多少我就使出全力干多少,想着尽力为父母减轻负担,希望他们不要永远那么辛苦。

的确,每次离家,不管是上学时坐班车,还是现在自己开着车,我都会有一丝丝的伤感。今天从县城一路直下,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峦和成片的果园,身边过往的车辆.....我自问:又出发了去哪里?干什么……

明年,女儿就要跟着我们开始上学了,到时离家,门口又只剩下母亲孤零零一个人了。她肯定还是那句“往下走开慢些”,我还会回应“知道啦”,简单而又常见。不过,这时女儿会对着车窗外,向母亲挥手道别:“奶奶,再见!”

我想,此时母亲肯定会满脸喜悦地回应:“豆豆(女儿乳名)再见!”但一直注视着我们远去的目光不会改变。


(作者简介:王猛,陕西省礼泉县昭陵镇人,基层公务员,写作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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