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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在这条路上奔波多久

 述涛说事 2021-04-28

还要在这条路上奔波多久

                                        刘述涛

每一回坐在从遂川到吉安,从吉安回遂川的车上,我的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永远走在这条路上的感觉。这条路,怎么就这么漫长,一眼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从我出生,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我就奔走在这条路上,到现在年过半百,我仍奔波在这条路上。

有时候,行走在这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路上,我总有些恍惚,总在问自己,我这是在回家吗?

我的家在哪里?

在吉安,在遂川?

心安之处是吾乡,心安之处是吾家。

哪儿,才是我真正的家?

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年月,我的父亲还在河东赣江边上的造船厂造船。我的母亲刚生完我没多久,就接到父亲的让人捎来的口信,让她到造船厂去做临时工,帮着厨师煮饭。那年月,赣江上船来船往,造船厂的生意自然也是不错。我现在仍有许多关于造船厂的记忆,仍能清楚的记得河东赣江边上那沙滩疯长着的一种草叫丝茅根,我们小孩子会拔出白白的根茎,把根茎放用嘴嚼,嚼出一股甜甜的味道。我还会记起我跟着父亲到河东街上去,父亲给我买小桃酥饼吃。供销社的营业员先从秤好的小桃酥里拿两块放到我的手上。然后再包起小桃酥,用麻绳扎好。包小桃酥的是又厚又有点硬的包装纸,这种包装纸折飞机,叠纸船那是最好不过。

河东,除了赣江边上有一些用木块建起的房屋,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在那一年,我的母亲坐上了从遂川开往吉安的班车,我在母亲的怀抱里咧开嘴笑,也不知道遂川同吉安之间到底有多远,我就和吉安这座城市扯上了关系,从此,我就不断的奔走在从遂川到吉安,从吉安到遂川的这条路上。

每一回,当我一个人坐在班车上,从遂川到吉安,我都会心里充满着忐忑,总担心班车会坏在路上,没有了船过渡到河东,我要绕井冈山大桥走,要绕到半夜才能够到船厂。要说从遂川到吉安的砂土路,只有120公里,但班车却要走将近四五个小时。清晨的六七点钟坐上班车,有时要到中午才到吉安。班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会儿要进站,一会儿要加水。从遂川到于田、潞田、高陂、苏溪、马市、泰和、凤凰圩,都要停车进站。我现在仍记得,有一次班车开到中途,忽然间像牛吃坏了东西一样,车头直打喷嚏,一拱一拱,然后停了下来,趴了窝。司机钻到车底下,爬出来说,车坏了,你们自己找车回去。一车的人,都惊慌失措,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回?最后还是司机自己在车底下捣来捣去,不知怎么又打着了火,上了路,才放心了一半。

也是在那个年月,不要说去吉安不方便,去哪里都不便,如有顺风车搭,那就会开心得不得了。好在随着105国道的改善,去往吉安的车也就多了起来,有赣州和广东方向开往南昌或是安徽湖北方向的车,都会经过吉安。在车站没有搭到车,就会到105国道上拦过路车,实在是方便了许多。现如今,更不用说,走高速,走国道,都比原来不知好了多少。现在有了快捷,却没有了父母。于是,就有了一种永远奔波在路上,永远没着没落,永远安不下心来的感觉。尤其是现在年过半百,又来到吉安,就像是又一次被命运抛到半空中一样。

人常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年过半百的我,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是埋在半截土里的人,以前过日子,是用年来计算,现在过日子,用的是天来计算。说不清楚,哪一天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去了。以前回到家,不管是早晨还是半夜,一敲家门,父母就会急急的响应,嘴里喊着你的小名,说,你回来啦,你回来啦。然后就不断的问,有没有吃啦,要不要洗澡,要不要……有时候,自己故意说吃了,父母才不相信,仍然打着火来煮荷包蛋。而现在,回到遂川的家,空荡荡的,锅冷的,灶冷的,水冷的。看着这冷冷的家,我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值得吗?

年过半百的离家之路,到底值得吗?

自己也回答不了,只好安慰自己说,老天爷定好的一切,你只能是接着,稳稳的接着。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家也不在,心也散了。父母在兄弟还是兄弟,姐妹还是姐妹。父母不在,兄弟姐妹成了亲戚,怎么样,在一起,都多了一份拘谨,少了一份亲昵。虽然饭该吃还得吃,该喝还得喝,但怎么样都不如在父母面前的随意、自在、放松。这也许,才是我每一次都感觉到自己永远都在路上的原因。这才是我年过半百,仍心存恍惚,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还要在这条路上奔波多少年,吉安,遂川,哪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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