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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溪】禅露一滴:玉泉禅寺记行

 禅艺会 2020-09-22

【禅溪】

禅露一滴:玉泉禅寺记行

正值盛夏,暑热甚嚣尘上。星期六下午四点,我们驱车出发了,前往邢台玉泉禅寺。玉泉禅寺为曹洞宗祖庭,2003年由净慧长老恢复兴建,历时两年时间。一路上,有一句话一直在心头盘踞,久久逗留不去。唐代良价禅师是曹洞宗正值的创始人,21岁那年在嵩岳受具足戒。有一天南泉祖师为马祖忌日设斋,南泉问众僧:“今日设斋,不知马祖还来不来?”没有人能够答对。这时,良价站出来说:“如果有伴即来。”“有伴即来”自是禅机无限,穿越了千年岁月,悠悠传来,声如钟磐,撞击心灵,又如惠风,温和绵密。平庸如我凡俗,自是不谙其真谛。但“有伴即来”,正合了今天的我的心境。一人出行,茫然路痴,本惧一路辗转周折,幸有人驱车相伴;邢台路远,但玉泉禅寺祖庭宗风,禅如玉泉清露,接引心灵。可谓一路有伴,今日才得以成行。

到达玉泉禅寺的时候,已是暮鸦归巢,倦鸟息声的时分。进到寺里,山门在我们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静寂的寺庙如一叶扁舟,泊在不断加深的暮色里,与世隔绝,遗世独立。寺里的师父们到禅堂打坐去了。我们一行坐在观音堂前的院落里。院中一株千年古柏巍峨参天。仰首望去,树巅上有云团团,偶或有一两个星子闪在枝端。院内陈设至简,圆木截之为凳,石案移来为几。闲谈间,天色更加暗下来。黑暗在夜里抖开它的丝绒袍,慢慢将一切包裹了,唯有佛前的红烛,灯影摇摇,将袍子割裂,透出星芒的光明来。

待师父们课毕,请了崇朗师来。我们仍旧在院内圆木上坐定,品茗夜话。石案颇不平,却也正合了古寺古意,尘虑机心悄然远退,退到看不见的所在。真的是夜话呢——看不清彼此的面容;看不到杯盏的浅满。唯有师父的禅语如佛前烛光,如天际星芒,于暗夜里透出点点明意。崇朗师今年31岁,出家前学中医临床专业。出家后,一直跟在净慧长老身边。崇明师讲有一次跟师父去到黄梅四祖寺,见到本焕法师。本焕法师第一句话就问,净慧师修行什么。净慧长老答,安住当下。反问,本焕师修行什么。本焕师答,念佛。净慧长老的“安住当下”不是口头语,而是在日用中处处示现,修行不择根,把握在当下,道风之严谨,令人动容。净慧老和尚是文革后,第一批荷担宣扬佛教的高僧,筚路蓝缕,寝苫枕块,志在恢复祖庭,弘扬生活禅,度化众生,一生践行“觉悟人生,奉献人生”,真可谓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我是平生第一次宿在寺里。我们进到三宝殿左手的传灯院。一条长廊将寺院客房和大殿隔开。一边是千年古殿,一边是个个独立小院。推开木门,进到里面,穿过回廊入室,木质地板沉郁洁净。客房有一小小条案,系古旧家具,上边黑漆历经漫长的岁月,已有部分脱落,裸出原木真顔。

第二天凌晨四点半闹铃就响了。窗外熹微初露。师父们每天早课都是五点开始。世人皆睡伊人独醒。我也切实想体味一下寺院的丛林生活,也跟随师父们上早课。还有更早起者,三宝殿前的古柏上鸟雀齐鸣,婉转者有之,直白者有之;高亢者有之,低回者有之;声如金石者有之,声如裂帛者有之。这一树鸟鸣浑如一阕优美的梵乐,给清晨的心播下滴滴清凉的禅露。返诸本心,道法自然。放下贪嗔痴,谨守戒定慧。即使不是信徒,置身此境,也会更多一重人生的深思。

六点钟就吃过早饭了。总觉寺院的时针比外界多转了一圈。我们来的时节,玉泉禅寺的当家住持明憨师去了柏林禅寺,无缘拜会。在五叶堂前,缘喜幸会崇庄师。崇庄师出家前在北京某大学任教师,今年28岁。崇庄师天性活泼,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三次跑到五叶堂取书,以为谈资的佐证。谈起以前的俗家生活,崇庄师历历在目。年轻人总是爱罗织梦想的。崇庄师当初的梦想是考取北师大哲学系的研究生,有机会再去国外留学。当时的北漂生活,虽艰难也温恬,每天除了跑到北大去听课,就是到图书馆埋头苦读。年轻的心田似沙漠渴慕着河流的浇灌,梦想着终有一天在自己的精神领域开出片片绿洲。说起出家的缘由,崇庄师说,世间理论经典有很多种,此生有涯知无涯,渐渐走进佛教,才知佛教经典是最完美,最值得终生解读的,才决定皈依三宝,参禅悟道。如果不走进寺院,深入丛林生活。佛教和僧人给我们的印象总停留在道听途说。眼前的崇庄师青春灵动,在这个盛夏的早晨与我说法,光而不耀,在我内心起了深深感动。我们就坐的亭子叫忆可亭。忆可亭横扁下的对联是:风送断云归岭去,月和流水过桥来。

要离开玉泉禅寺了。心中有很多不舍。这里山缓水清,安安静静,象一方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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