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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九月参加药山寺举办的禅修，最末一天，明影法师带领大家行脚夹山寺。 来湖南日久，一连几天都是天气晴好，山青欲燃，云过岭头，偏偏行脚这一天，一大早天空就开始落雨了。 坐在大巴车里，水汽附着在玻璃上，江南烟雨都隔在外面了。 到达夹山寺的时候，雨越来越大，非撑伞不能前行，一队几十人打着伞，次第排班，在雨中迤逦而行，亦是一道风景。因为人在伞下，不能东张西望，只盯着前人的落脚处，心下却也安然，默默随行，寂寂观照。 只记得走上高高的台阶就是山门了，中门上镶嵌着赵朴初居士题名的匾额"夹山灵泉禅院"，两边是李铁映手书"寺古追唐宋，林深隐帝君"木刻对联。进入山门，迎面就是一泓湖泊，湖上有九曲回廊，有六角重檐亭，这些建筑就足以令人幽然回古了，况且又下着雨，雨助诗兴，摇摇摆摆走在长廊上，脚踩在雨水打湿的青石板上，头上顶着伞，一下子感觉回到了唐朝。 夹山寺初称普慈寺，又名灵泉禅院，佛教禅宗南派青原下第四世善会禅师兴建，历经唐懿宗、宋神宗、元世祖"三朝御修"。后因年久失修，加之人为破坏，现仅存古建筑大悲殿（观音殿），其他均为后来恢复重建。大悲殿很神奇，夏天殿外暑气甚嚣，殿内处处清凉；冬天殿外阴冷不耐，殿内别有春暖；这里雨季不潮，风季常温，不知这是古人建筑高超之处，还是观世音大士的慈悲度世？夹山寺现任住持明禅大和尚，最初恢复寺院时，别无宿处，就是冬天也住在大悲殿里的。在去年第十届天下赵州禅茶大会上，我曾跟明禅大和尚有过一面之缘。大和尚谈起自己在恢复祖庭夹山寺、古德寺这二十年中，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修寺的钱被人骗，化缘不遂，自己身心交悴，最后病倒，在看病中悟道，病自心生，从七情六欲中来，心无挂碍，远离颠倒梦想，恐怖没有了，病自然消失。在生活中，每个人的心结都是从爱恨中来，内心郁结，百病丛生，心念对每一个人都很关键，你自己不解决自己的问题，神仙菩萨都没办法。空掉个人的喜爱怨恨，空掉执著，开大智慧，也就是般若智慧，心量广大，周遍法界，这样不论出家、在家都能更好地生活，每个当下，了了分明，遍知一切，对客观世界、现实世界认真对待。有了般若智慧，在生活中，我们就不会偏执，更加地圆融无碍，更多的善巧方便，我们就能更深体会到净慧长老倡导的生活禅，在行住坐卧中，处处体会禅的智慧，禅的妙用，禅的自在。
在大悲殿，明影法师带领大家诵经回向。一位同修悄悄问我，为何每次诵经都只诵《心经》，我亦不知，我想，大概是《心经》虽短，经意却很精深。 在夹山寺午斋过后，明禅大和尚很慈悲，带领大家到禅堂行禅。禅堂在观音殿后面的山坡上，走过高高的台阶，来到禅堂门口，脱掉鞋子，大家次第进入禅堂，赤足踏在木地板上，默默行禅。四周靠墙的禅凳上的禅被，是异常简素的。 行禅过后，明禅大和尚请大家吃茶。来到夹山寺是一定要吃茶的。这里的茶文化源远流长，远播海外。宋代高僧圆悟克勤以禅宗的观念和思辩来品味茶的无穷奥妙，挥毫写下了"茶禅一味"。南宋末年，日本茶道的鼻祖荣西高僧两次来到中国参禅，并将圆悟禅师的《碧岩录》以及"茶禅一味"墨宝带回日本，其真迹被弟子带到日本，现珍藏在日本奈良大德寺，作为镇寺之宝。 寺里“茶禅一味”的石碑许是新刻，茶香禅味却在夹山寺的庙宇里氤氲不去，一杯杯红茶泛着暖的香味，色泽鲜亮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端起茶杯，轻啜品味，正清和雅抑或慈悲喜舍？我双手捧杯，杯里尽是回家的味道，暖暖的，淡淡的，有一种涩涩的苦味，又在喉咙里绵绵回甘......据此不远，青嶂岭脚下，圆悟克勤禅师塔和善会禅师墓静静地矗立在橘林深处。与夹山寺毗邻的是新修的闯王陵，这个传奇的“捣碎乾坤惊日月，踏翻宇宙走雷霆”农民领袖李自成，兵败后曾在夹山寺出家禅隐三十年。 茶堂前的雨花开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瞬间起落，不著痕迹，没有人记得它们的真面目。在行茶的屋子里有圆的席编禅垫，长条的木桌，四周的窗户还没装，四壁洞穿，墙外远处青山隐隐，云胧雾濛，近处林树的枝条在风雨中摇曳，玉露晶莹，是另一种迷人的风景。千载之后，还有人只身到过善会禅师彻悟的“夹山境地”吗？ 刻有"猿抱子归青嶂岭，鸟衔花落碧岩泉"的石碑，在雨花中青得愈发静谧。 叶灵犀专栏《禅溪》展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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