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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又是一年“六一儿童节”，谨以此文献给我那远去的童年，愿我们童心依然！并且感恩生命中的每一天。 那年，我十岁。有时会随大人一块去棉田里摘棉花。有一次，在棉田内出乎意料的捡拾到一只小野兔；它紧缩成一团，楚楚可怜，想必是母兔外出觅食，小兔偷爬出窝，不慎走丢。 我兴奋的将这只小野兔带回了家，只见它惊恐万状，浑身不停地发抖；小小的身体只有成人的拳头那么大，看起来特别孤独无助。它一定很想念自已的妈妈和兄弟姐妹，也许除了妈妈外它还没接触过外界，除了甘甜的乳汁外它可能也没有尝试过任何食物。 我随手取了一粒青豆米喂到它的唇边，但它倔犟地扭过头去，紧闭着那张三瓣小豁嘴，死活不肯张开，强烈的恐惧感让它不停地颤粟……我将嫩豆米用指头碾碎，慢慢地撬开它的嘴巴，一点一点的填喂，也可能饿到极点，总算勉强接纳了些碎豆米，并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谢天谢地，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不再担心这条小生命会被活活饿死。 从此后，我的生活中多了一项乐趣和一份牵挂。在我精心细致的喂养下，一周后，小野兔回报我以活泼可爱。与我熟络，它不再那么胆怯戒备，而且它还学会了独自咀嚼进食，灰黑相间的皮毛也变得日渐光滑柔顺；我很开心，看来付出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我解去了它颈项上的红布绳，那是最初为防止它逃跑而拴的绳子。小野兔温顺乖巧，每次吃完食物后，就“哧溜”一下钻入堂屋恭桌下的角落里，在黑暗中静悄悄的屏息匍卧，一动不动，直到饿了才会伸出小脑袋来东张西望。 渐渐的，它如同家养的小狗小猫，略通人性了，并且和主人我越来越亲密。出于小孩子的恶作剧心理，我每次喂食它之前，都会故意将食物抬高，它很想吃，却怎么都够不着，只能被迫像一只小袋鼠似的～抬起两只前腿，直立成人形，眼巴巴地看着我，伸长前爪向我讨要食物。换作别的动物，这也许并不稀奇，但大家应该都知道：兔子天生胆小敏感，一点点声响，就草木皆兵。受到惊吓后，它们非躲即藏，实在躲不了的，也急的用头乱撞墙；可以用胆小如鼠来形容它们。所以，小野兔能这样零距离和人类打交道真的是并不多见。 我循序渐进的有意训练它，它也很聪明，尤其是它那双灵敏的长耳朵，能清清楚楚的分辨出我放学回家时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甚至我从柜中取饼干，塑料包装袋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它也能听得出来，只要听到这些细微的动静，立刻从黑暗的角落钻了出来，然后人形直立，两前爪搭在我小腿上，问我讨要食物，显得笨拙可爱，憨态可掬。 但再小的兽也是兽，它血液里永远奔淌着不灭的野性，那是与生俱来的，无法磨灭的天性…… 它虽属兔科，但生活习性非常接近老鼠，它梦想有属于自已的兔子窝，兔子洞。有个成语叫做“狡兔三窟”，大概意思是指兔子天生胆小，强烈的缺乏安全感，它们要虚虚实实的挖掘出至少三个以上的洞窟，用与平时藏匿栖息，或危险来临之际方便自已逃跑。还有一句俗语：兔子不吃窝边草，窝边草为的就是起隐敝作用，若吃了，洞穴就暴露在外，一目了然容易引来危险。 可是居住在我们人类的房舍内，又怎能满足它所需的这些天然生存条件？它也曾经尝试过在家掘洞，但房屋地基都是石块及青砖垒就而成的，地面更是经过石滚碾压，光可鉴人，堪比水泥牢实，它无计可施，只得无可奈何的作罢。 眼看掘洞无望，小野兔惶惶然，如临大敌。它开始焦灼不安，整夜整夜的烦躁不睡，到处乱窜，将恭桌腿的油漆抓得斑驳一片；它还咬烂了专门用来囤积稻谷，用粗竹片编织而成的“谷川”。并且偷运了不少稻谷到黑暗角落，垫在自已身下作地毯，然后在上面随意大小便，我观察过，兔子粪跟老鼠屎很相像，只是体积稍大一点点。 我喂给它的青菜和胡萝卜，它弃置一旁，懒得搭理；牙痒痒时，就不停啃咬”谷川”，并且热衷于嗑稻谷，不得不服～它剥出的稻谷壳，形状完整无缺，堪称“完美”。甚至比我们人类发明的“剥壳机”还历害几分…… 我不以为意，依然当它是心爱的小宠物，呵护备至。毕竟，它只是一只不谐世事的小野兔啊！即便有些小小“胡作非为”，亦是无伤大雅的事，都可原谅。 直到有一天，我们疏忽，出门时忘记了卡上门槛，小野兔顺势溜走，一夜未归。我难过极了，在家门口附近的围墙及树丛中到处寻找，呼唤……毕竟喂养了大半年，对小野兔有着深厚的感情，寻找不到它的身影，心中变得空空落落…… 幸运的是：那次失而复得，原来小野兔偷溜到外面原野上，能重返大自然，它自是十分逍遥，乐不思蜀，光顾着去尽情玩耍了，自然忘了归家；逗留了一夜，天明它才想起返回。看来它仍深深留恋着它的小主人，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家。 一晃，小野兔成年了，不可避免的情蔻初开，它渴望接近异性，它也渴望爱；但它远离了同族，远离了田野，被圈养禁锢在樊蓠之中，如同身陷茫茫孤岛，纵然吃喝无忧，内心仍是躁动不安。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想必蕴酿蓄谋已久，它终于成功越狱潜逃了！它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把木制门槛啃咬出一个小碗口那么大的窟窿，然后逃之夭夭。 次日天明，望着门槛上的那个破洞，我怅然若失，同时也有些如释重负。 我预感到：它此去不会再返了，我并不怪它绝情而去，小野兔的确应该去寻找属于兔子们的幸福，而不是沦为一世萌宠。 我只是有些隐隐担心：它重返大自然后，是否还具备觅食的能力？它能不能够抵卸外敌的侵犯？它会不会时刻保护好自已？ 可这些担心都是徒劳的，此一去，是福是祸？永远无从知晓，亦成为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消失在时间无边的荒野上。 一场人兔缘份，虽以不告而别来收场，但仍要感谢：感谢它曾闯入了我幼小纯真的心田，陪伴过我多彩的童年，它触动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慈悲柔软，更让记忆的掠影变得温暖悠长，鲜活明亮。 【作者简介】花解语（陈巧萍）河南信阳人，自由撰稿人。喜文学宋词、摄影写作、烹调美食；热爱花草大自然、崇尚诗意禅意人生。作品多为散文随笔诗歌类，散见国内期刊及公众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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